今日裴舍人约了柳昀之的堂弟柳永之,在他醉酒之后套出了话,永安寺之事当晚,他不小心听到柳昀之曾派人联系一窝匪徒。再结合今日兵部尚书司马相之请,父亲难道还不明白泌阳王的所作所为吗?”
谢京华沉默良久,仍不死心地问:“他们做这些到底是何目的?对他们能有何好处?”
谢琼走到谢瑶身旁,站在父亲正面,接过妹妹的话:“儿子听母亲说过,当晚贼人撤退不久,泌阳王和柳昀之便带着救兵赶到永安寺。试想,若当晚没有那个不知从何处冒出的英雄带着寺中之人抵挡匪徒,寺中女眷会遭遇什么?而那时若真由泌阳王赶到救下一干女眷,那些女眷背后的朝臣难道还不对泌阳王感恩戴德吗?”
谢琼一撩衣摆,与谢瑶并肩而跪,对着谢父拱手:“父亲为人光明磊落,不愿用小人之心度人,但天下小人太多,防不胜防。父亲不度小人,便要遭小人算计,而谢氏荣辱,全寄于父亲一身。儿子明白柳家大郎幼时得过父亲教导,您不愿相信其人品有差池。但多年过去,人心难测,您能保证柳大郎不会变吗?”
“一旦牵涉皇权,一不当心便要落入别人的陷阱之中。儿子也明白父亲一颗心全寄托于朝堂和百姓,但阿瑶只有一个,作为兄长,儿子也不希望由父亲悉心教导长大的妹妹要成为朝堂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谢京华靠在椅子上,仰着布满花白头发的脑袋,盯着头顶房梁一动不动,良久才道:“你们先下去吧,容我自己考虑片刻。”
谢瑶还要再说,被谢琼拉了一把,微微摇头制止了。
两人相携而出,出了院门,谢琼才道:“父亲磊落一时,也耿直一世,同僚或许劝过他,但他秉性如此,不愿以坏心度人。如今突然被最亲近的你我将脓包挑破,自然会疼上一疼,但你也不能太过用力,总要缓一缓,父亲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他总会想明白。”
谢瑶笑了笑说:“多谢阿兄替我说话。”
谢琼揉了揉她的脑袋,也笑,“我只你一个亲妹,不为你说话还能为谁?你今日说话行事有所长进,竟学会迂回之术了。”
谢瑶睨他一眼,“我可不及兄长,将心眼都用在自己亲妹身上,你若怕我连累嫂嫂名声,可直接告诉我,大可不必绕着弯的借我身边人给我带话。”
谢琼攥着拳头凑到嘴边,笑着干咳了两声,略带感慨地说:“小妹长大了。”
谢瑶突然想到一事,止住脚步看向谢琼,问道:“我这里有一问,还望哥哥能如实告知。”
谢琼打量着她的神色,也收了笑意,“何事?”
“方才你说只是听了一个侍郎府护院的话,再联系今日兵部尚书剿匪的请旨,便猜到了前因后果,是真是假?”
谢琼笑了笑:“我以为是何事……”
“是有人告诉你的吗?”
“不是,”谢琼看着她道,“确实是我自己推测出的。”
谢瑶吐了口气,点点头说:“那就好。”
谢琼停在原地,看着走在前面的背影,直到她快出院门了,才重新迈步前行,“阿瑶,直接去前堂吧,阿娘该摆好饭了……”
两人说话声渐渐远离,小院中恢复平静,四下寂静无声,只书房中一豆明亮烛光闪烁,今晚注定会有人不眠。
……
晚上歇息之前,卧房之中,谢琼身着白色中单,披着天青色外衣坐在书桌前,将抽屉里一封信拿出来,信封上写着“谢琼亲启”四字。
信两日前到他书桌上,内容他已看罢,便是永安寺之事的来龙去脉,里面包含了很多别人无从得知的事情,所有事情写得清清楚楚,甚至说到领头人的外貌特征。
今日谢瑶问他时,他没说实话。
他抽出信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盯着最后一句话沉yin良久。
林氏纤白手指撩开床帐看了看外面的丈夫,“夫君,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谢琼应了一声,站起来掀开桌旁蜡烛上的灯罩,将手里的信纸凑近烛火。
火苗骤然蹿起,瞬间将整张信纸吞没。
他将点燃的纸张扔进脚下火盆,看着左下角那句“另言,某写信托付之事,万不可让令妹得知”被渐渐吞没,才终于长长吐了口气,将肩头外裳搭上屏风,吹灭了蜡烛,上床歇息……
第十六章
最近几日,许志只觉得诸事不顺,很是郁闷。
那日徐行俨突然发狠,差点将他按在墙上捏死时,他嘴上逞强,内心其实相当恐惧。
但他一直混迹于三教九流之中,多跟些江湖混混打交道,当时虽然惊惧,脑子却也没停。
他说的什么西市打铁铺子后面,其实是胡诌的,那玉当日便被他在赌场里输了。
他怕徐行俨发现上当后再找回来,便寻了个相好的寡妇,在那妇人家中躲了三日,直到第四日才又重新进了赌场。
只是当日他运气也实在不佳,连输了几把,有些急躁,急着回本,心中一狠,就抽了老千,却被赌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