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问的,便收拾了一下到里间忙去了。
卫延看范卿玄脸色铁青,小声道:“宗主……现在怎么办?”
范卿玄沉下一口气,拂袖离去:“回景阳!”
他们二人即刻御剑而返,高空中寒风凌冽,范卿玄一路疾驰如风,卷起的衣摆在身后烈烈而抖,卫延吃力的跟在他身后,几乎都要摔下剑去,他第一次看到范卿玄这样,往日的从容淡定全然不见,仿佛正在拼命去抓住某样正在渐渐失去的东西。
两人刚到景阳,还未来得及回范宗,就在景安街头被李问天拦了下来。
李问天都不等他开口,抓了他就往梵音阁去了。
梵音阁的李夕先生是李问天的故交,这次李问天回来也没少在梵音阁蹭吃蹭喝,李夕却当没见,全然不理会,自顾自的推命算卦。
原本以为他一个人闹腾就够了,谁知前两天更过分的塞来两个人,说是要住在梵音阁。李夕头上的青筋都要炸开了。向来喜静的他,从来也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只算自己感兴趣的人,绝不愿与他人深交,让李问天隔三差五的来sao扰已是莫大的容忍与恩宠,谁知得寸进尺。
李问天愣是将躲在里屋静坐的李夕拖了出来,按在了范卿玄对面的软垫上。
“干什么?”李夕强忍着怒火问了一句。
李问天揽着他的肩道:“算命啊,你还有什么?”
李夕瞪了他一眼,极为嫌弃的拍开他的手:“你自己不会算么?白吃白喝,如今还要折我的寿算命,我图什么?”
李问天眯起眼,又一次将他揽住,对方一介书生模样,哪有他习武的体格,猫儿似的所在他臂弯里,听着头顶的声音道:“不图什么,说好的二十年后再替我徒儿算一卦的,你算不算?你不算我可真搬进梵音阁住了啊!”
李夕被他闹得没办法,从怀里拿出竹卦摊在了案上朝范卿玄道:“抽一卦吧。”
范卿玄看了一会儿,忽然抬头:“能算他人么?”
“你想算谁?”
“谢语栖。”
李夕一勾嘴角,道:“抽一卦。”说着一巴掌拍开李问天的咸猪蹄。
范卿玄依言抽了一卦,亮出了卦面,然而卦面上却空白一片,像是放错的竹片混入了卦牌中。看着那张空白的卦象,就像心底也跟着空了似的,他的目光愣愣的,茫然无措。
李夕望着那张空白的卦,半晌才开口道:“空卦,离宫游魂,怕是魂之将散,魄之将尽。”
李问天轻咳一声,打破尴尬道:“你是不是把竹简放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玄儿!你再抽一卦,不算小谢的,算你自己。”
范卿玄愣了一下,旋即机械的从那一堆卦中又抽出了一张,这一次卦面有了东西,但却并不是寻常见到的卦象。竹简上是一幅图画,一枚银铃儿,中间裹着个金色的丹药。
李问天诧异:“这是什么?”
“……塑魂丹。”
李夕敲了敲卦面道:“塑魂丹,塑魂成形,续以轮回,这是你解开血契的唯一办法。或许可以帮你渡过此劫。”
范卿玄摇头,垂目许久,眼中神色变换几测,手一寸寸在握紧,直到手指酸疼方才松开,却又在眨眼间握紧成拳,闭目:“师父……我后悔了……”
李问天眯眼意味深长的“哦”可一声,尾音上挑,等着他的下文。
范卿玄调整着呼吸,却发现不论如何假装镇定从容,心绪都杂乱如麻,第一次在他的眼底划过悔恨和悲痛。
“是我一厢情愿的自负……他根本就无从辩解,从始至终不是他不愿说,而是我从未给过他机会,他是心寒了……是我错了……”
李问天沉默了少顷,开口道:“在你离开景阳的那几天,有两个人来找过你,如今他们就在梵音阁,你想不想听听他们怎么说?”
“谁?”
李问□□着二楼高喊了一声:“下来吧!你们要找的主来了!”
范卿玄尚在诧异,就看到胡晚晴和刘苑从二楼冒出头来。
胡晚晴当先就扑了过来,几乎要哭出来道:“范大哥!总算见到你了!”
这大概是范卿玄这辈子过得最漫长的一天,也是最狼狈的一天,因为随着他们两人的阐述和作证,他心底最后的侥幸被彻底粉碎,当初的短浅和愚蠢淋漓尽致的晒在眼前,面对那些自以为是的过去,更让他难以呼吸的是那一日穿透白衣人心口的一剑。
他拍案而起,整张案几被撞的一颤,上头的卦象撒了一地,当初抽到的天水讼和兑卦交叠着落在地上,而更讽刺的,是那张空卦落在了两者间,生生将它们推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那一刻范卿玄再也等不住了,一刻也等不下去的冲出了梵音阁。
他冲回了范宗,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径自到了赵易宁的小院。
此时赵易宁正哼着小曲儿在摆弄花草,突如其来的一阵寒意让他回头,嘴角的笑容还未展开,就被男子一把拧住了胳膊,他吃痛大喊,扭着手臂要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