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耀武学堂。那是他们年少时一起练书的地方,从八岁到十四岁。别家的孩子是从十岁才进耀武学堂十六岁毕业,他们因为成绩优异,提早两年入学,提前两年以甲优的成绩毕业。
万俟珏坐在耀武学堂校场上的台子上喝着酒,偌大的校场马匹奔驰,年轻的学子在场上练习骑射,各种训练器械架前都有学子的身影。当年的他们,个个少年得意,在这些展示自己的才华,锋芒毕露,张扬着自己的所学,互相比拼,比武赌酒更是常事。华玲珑、羽弗麟、卓想儿、陶丫宝、韩道……
华玲珑的名字几乎不再用,她现在成了幽岚王万俟珏;羽弗麟死了;卓想儿镇守边关监督三军,目前正在押解羽弗邪回京的路上;陶丫宝这些年一直混迹各种替她收集各方消息,早从那个少不更事的小丫头磨砺成她伏在暗处的一柄利剑;韩道因为之前卷进争夺王夫的风波中,被她冷落在一边不闻不问。
本以为自己还年轻,当她坐在这里才发现自己已经过了少年时。回首来时路,除了自己窝在太极宫里招揽四方俊才楚心积虑地扩张势力就是遇到商泱陷入情感中难以自拔,再是她小姨的“离世”,她登极为王,君临天下却如履薄冰,表面上除了上朝就是与雪城纵情山水,实则殚Jing竭虑地收拢、平衡朝廷各方权势,谋划拔除羽弗麒谋乱。
没有人能帮她,她只能自己去一步步Jing心设局,小心翼翼地识别各色各样的人再把他们用在能用、有用的地方,拢络人心,消除异己。她小姨有她娘亲、有陶婉。她呢?商泱不是华君,陶丫宝不是陶婉,她也不是她小姨。可此刻的她和她小姨坐在同样的位置上。
孤独!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注定没有朋友!他们搅进这个权势的圈子里,注定只能当盟友或敌人,不能再做朋友,因为彼此防备,因为都要自保。
天黑了,万俟珏喝得大醉,她踩着一步三晃地晃进了商泱的宅子。她踏进宅子里,便见商泱正蹲在院中修剪花草。万俟珏过去,在商泱的身边蹲下,醉熏熏地喊了声:“师傅。”
商泱放下剪刀,转身去井边盛有清水的桶里洗了手,对万俟珏比划道:“你喝醉了。”
万俟珏轻轻点头,说:“大概。”她抬起头,望向商泱,问:“雪城,你爱过我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
商泱沉默。稍顿,她又比划道:“你喝醉了。”她迎上万俟珏那双眸子,又比划道:“我给不了你羽弗麟那样纯粹的爱情。你在他那里失去的爱情,我没办法补偿给你。”
万俟珏闻言泪水夺眶而出,她说道:“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她只是想要她师傅抱抱她,她只是想要一句“我爱你”,哪怕是违心的也好。可是商泱从不说违心的话,即使对她有情,也不会是爱,更不会说爱她。她凄惶地笑了笑,说:“爱我的人已经死了,我爱的人——不爱我。”
商泱用力地抿抿嘴,用哑语比划道问道:“那么在你的心里你爱的人又是谁?”她看到万俟珏进入羽弗府,看到万俟珏一身失落的出来,看着万俟珏进了耀武学堂坐在那喝酒痛哭。她知道万俟珏在为羽弗麟的死伤心,正是这份伤心让她明白羽弗麟在万俟珏心中的位置,她在意万俟珏的心里有别人,那人极有可能成为万俟珏的王夫——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商泱又些恼,羽弗麟在抢她的人,而那人已经成了一个死人!她的手微微颤抖,她能感到自己在害怕,她怕万俟珏对自己只是迷恋,她怕万俟珏真正爱的人是羽弗麟。
万俟珏哀哀地抬起头看向商泱,问:“你说呢?”
商泱比划道:“我不知道。”如果她知道她也不必问。
万俟珏的心如锥刺般痛着,心脏像被人拿着刀一片一片地划割切开,阵阵痉挛剧痛。良久,她才抑制住喉间的哽咽找到自己的声音,说道:“雪城……”喊出来,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她为商泱死过、疯过,她为商泱可以不顾一切,商泱却在问她到底爱谁?万俟珏只觉无比的悲哀和无尽的凄凉。
说不出口,果真爱的是羽弗麟,不是她。商泱轻轻地摇摇头,闭上眼,定了定神,抬起手想要比划说点什么,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转过身朝屋子里走去。她走到门口又转身比划道:“斯人已逝,忘了他吧。”
万俟珏含着泪,眼前一黑,她的身子一仰,仰面倒在了地上。她合上眼,眼前一片漆黑,只有泪顺着双颊在淌。她想起商泱,想起她们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她追商泱的那些日子,她想起羽弗麟,想起羽弗麟她的身后,想起羽弗麟死时的模样,她又想到自己从殇情宫里出来,神智不清的自己落到沙醉心手里所受的侮辱和折磨。她对商泱永远都是一厢情愿地付出,永远得不到回报。她抱着商泱,她觉得她护住了全世界,可唯独她护不了自己。她躺在地上,感觉到的只有冷。就像在殇情宫的冬天,冰天雪地里,她迷了路,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隐约的记得一个身影一个声音让迷惘的她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她饿了偷东西吃,渴了就嚼雪,困了就蜷缩着睡在路边、睡在雪地里。那就像是一场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