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有什么事情都要找他商量的事实,无疑成功地取悦了靳慕云,于是他大度地原谅了对方说走就走的旅行,还赠送了一个建议:“也许你可以把这个故事中的姑娘和歌手往爱情方向写。现在大家都喜欢情情爱爱的故事,写得暧昧一点,便于传播。”
他这边一连串老实孩子的回应,活像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在跟老父亲通话。脑补了一下满头白发的靳慕云带着老花镜慈祥地看向自己的画面,他自己先打了个激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哥,是我,到古镇了……嗯,放心吧,已经安顿下来了……哎,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的,安全第一嘛。”
酒保小哥一边拿干净抹布擦着杯子,一边道:“好像歌手没给她留联系方式吧。姑娘记得当时歌手说好的还了钱就来拿回吉他,所以有空就来古镇看看吉他还在不在。可是从当时起就被寄存在我们店的吉他,一直没有人来带走。”
方子衿听到这里满脑袋困惑:“那她怎么又来古镇了?”
靳慕云当然听出了弟弟话语里的戏谑,忍不住板了板脸,故作生气道:“现在都敢跟我开玩笑了?”
方子衿很想等姑娘醒过来,好采访采访她到底什么心态,但是醉酒的人什么时候能醒,这可谁都说不准。所以只好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酒保小哥,让他到时候帮忙告诉姑娘一声。
嗯,这标题属于一看就不会火的那种。
其实不止方子衿一个人不适,远在锦市的靳慕云也不怎么自在。按说他在经过多年“演技”磨炼之后,对人嘘寒问暖这种事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但无端地,在方子衿离家一天之后,前几天明明巴不得俩人离得更远一些的他终于没忍住,想要多跟对方聊些什么。哪怕是些没营养的寒暄叮咛,哪怕显得他很啰嗦婆妈。
事,结果手机银行提醒她得到一笔来自陌生账号的转账——而平时给她转账的只有爹妈。那时姑娘的父母已经因为外遇事件撕破了脸,并且都不想要她这个“拖油瓶”,在那样伤怀的时刻,收到的这笔转账,让她心里的滋味着实纷杂。
按说这种当着他面耍滑头的小伎俩是很招靳慕云厌烦的,但奇怪的是,当这行为的发起人换成了方子衿,他的接受度一下子高了许多,而对方使出的这种拙劣技巧,在他眼里,就像是撒娇一样。所以靳慕云心情愉悦地给了回答:“当然。”
虽然靳慕云已经知道了弟弟的性向,但听到对方说认识了一个姑娘,眉头还是忍不住皱了皱。不过等他顺着方子衿的娓娓道来理清了思路,才明白其实姑娘不是重点,重点是弟弟在就这件事情征询他的意见。
对于方子衿的疑问,系统自然无法回答,因为它的资料库里只有“有用”的讯息,像这种涉及人类情感的复杂而无用的东西,自然是没有收录的。
方子衿一思索,也没什么问题,就应下了。
方子衿对于靳慕云的决策常常是一种仰望姿态下的盲从态度,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他完全没考虑过找真正内行的祝鹤询问就遵从了靳慕云的指点,睡前拿着笔电,敲了半天草稿,然后把自己草拟的故事取了一个标题:《一首情歌》。
这事暂时就这样不了了之。天也晚了,搁以往他泡一晚吧也无所谓,但现在呢,虽然知道隔着千山万水他哥肯定看不到,但那种心虚感倒是依旧存在,而他并不准备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反其道而行,便老老实实地回了预订的客栈。
等第二天收到了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如约跟昨天的姑娘再次在酒吧相遇,听完了她的视角的故事之后,方子衿又获得了一些灵感。由于姑娘已经从酒保那里得知了方子衿的职业,最后抿着唇提了个要求:“你能不能在文章最后说一句,让他来联系我一下。我想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方子衿本来就是心里有底才敢存着调戏哥哥的心情这么开玩笑的,但是却没想过靳慕云会这么配合地给出回应。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成了不大好意思的那个,只好咳嗽一声转移了话题:“那个,我刚刚遇到了一个蛮奇怪的姑娘……”
刚收拾妥当,擦着湿透的头发,方子衿就给靳慕云去了电话。
姑娘这才像是
可方子衿却还是很疑惑:这姑娘不至于吧?既然是一面之缘的路人,人家还了钱还不告诉自己联系方式,摆明就是不打算继续联系的意思,自己何必还要去找呢?
方子衿现在呢,算是脸皮厚了,也敢跟他哥逗闷子了,听靳慕云这么一说,立马不要脸地顺势拍了个马屁:“嘿嘿,哥你不会生气吧?哎,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跟我生气的。”
大概是酒保小哥质疑的目光太尖锐,他只好腆着脸解释说自己是做文字工作的,想采访采访姑娘的想法。
好在方子衿这人神经虽粗,偶尔也懂得照顾对方情绪,明明觉得这样过分关怀他的哥哥好笑得很,却也忍住没有开口。不过在靳慕云一本正经地问他今天吃了什么的时候,方子衿终于没忍住笑了:“哎呀,哥,我还以为前些天忙得不着家的你现在也很忙呢,都有闲心关心我吃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