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身为广贤王的支持者,支持拉天子下台的人,竟然对沈识云是同党这件事一概不知。
我没有多做答复,只是看出了对方心里的不甘和疑惑——父子在同一屋檐下活了二十来年,我认为自己对他的虚伪一清二楚。
“您可真是,从来都未被信任过啊。”
他像是被狠狠从头顶劈了一刀,不断用深呼吸来抚平自己的情绪,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其恢复从容,脑海中也越想越多。
该怎么办?广贤王绝对是有潜力登上皇位的,这不光是所谓的有目共睹,更多是此时做出改变毫不突兀,也该再次经历了。
可是皇上的手掌依旧巨大,甚至那些个死阉人竟也能行动至此,娘的……
总觉得风声和自己设想中的已经合不上了,朝堂上下暗chao汹涌,所有人无论是哪一派别都在尽力加快脚步,除却内忧却还有外患。
真是,上天注定……?
“……”
我觉得这种事是早早就注定的,姜友维的作风我身为年轻人需要花上整个幼年去看清楚,而那些老jian巨猾的肯定眼睛毒辣,用不了多少时日足矣确定其反应和动作。
究竟是怎么想的?保命要紧,以至于失去了决断和归属。
他无意识有些晕眩,好像看到头上有一双巨大的手穿过屋顶,伸展开五指将整个姜府都笼罩在其Yin影之下,而下一个瞬间便会用那完全不可比拟的压迫感捉住自己,牢牢控制而不可挣扎地捏着。
“还有回旋的余地……还有生机,只要比那群老不死的快。”
把希望寄于广贤王上位的他骤然抬头,“叙儿,你——”
话音未落,我便往门口走去,不想回头。
“我?”
“我根本不认为你们能够成功,这一套早早被皇帝玩得了如指掌,早就是人家玩剩下的了。”
“而我根本就没有生机。”
“喻山,你说是吧?”
姜喻山被突然提到,下意识思考起来却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为什么。
“我哪知道。”
“没事。”
我抬手打开大门,迈向门槛外屋檐那边的亮堂,只留下一句轻飘飘地说——
“你好爹爹知道就行。”
突然,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姜友维不可抑制地冲上来,对着门口大喊:“来人给我绑住他!”
一切发生得太快,哪怕我有反应的余地也知道,这些身强体壮的家丁我是绝对抵抗不了,只得又惊又怒,嘲讽而不甘相信地在众人七手八脚的围困之下,回头死死盯着对方。
“我以为你会好好在最后做个好父亲,我以为你还有些心藏在那层皮底下。”
在姜友维的吩咐下,姜喻山脚步匆忙赶着投胎似的离开大堂,不一会儿离远得便不见踪影。
“我以为你还是个想活得人——”
“你倒是想活了,也想你儿子活下去。”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阮家落寞,你根本没有理由随我娘的意,让我当你姜府的大少爷。”
“你从那时就先好了,要让我在你们纷乱复杂的动荡局势之中,给他姜喻山当替死鬼!”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问如不是你的儿子,你一直拿我们当姜喻山的保障!”
我用尽浑身的力气挣扎,只为了对眼前这个人喊完最后几句话,仿佛从嘴里吐出去的不是字句,而是我生锈不能用的钝刀。
“如若我今天不点出来,如若我像追燕一般走了,今天在这里被你们束上绳子的是不是姜问如!”
姜友维催促着他们的动作,片刻之后我便被压着跪倒在地面,只有嘴里依旧不依不饶。
“你也没想过姜辞?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会管老二老六!”
“你的妻子,无论是陈先生还是魏连枝,还是董昔,还是我娘,你都不想管是吗?你只要确保自己能活下去,再留一个最满意的血脉,你是不是心满意足了?”
“你目的达到了,开心吗?我现在跪在你脚下,绑着你姜家的绳子,头上顶着你随时能拿走的头颅!”
在叫喊声中嗓子很快便嘶哑起来,力气飞速从身体里流逝,从很久以前便积攒、压抑着的不甘和怒意勃发,今天便是耗干所有也要在姜友维面前赤淋淋地撕扯开,让他看清楚自己生养的血rou长什么样子我不断喘息着维持意识,耳边传来对方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