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铁牛，我忽然感觉铁牛很高大，他紫黑的脸膛更加帅气。
我看看建飞，心头亮堂了许多。
带头的是村里的羊娃：我说铁牛，这新胜不在了，枣花现在在监狱，本该我不应该问你要钱，但是新胜欠我们几个的钱必须问问你。这都七八年了，这个账不能因为新胜死了就没了吧？、
羊娃把一叠欠条递给铁牛。
他们都陆续走了，还有几个妇女朝着铁牛吐口水。
母亲哭了：不被枪毙还是要坐牢的。我坐牢了春岩咋办？
父亲的丧事很简单，铁牛叫了四把唢呐、吹吹打打的把父亲送往坟地。
铁牛跟云浩，还有我、建飞四个人披麻戴孝，送葬。我跟云浩打着引魂幡，铁牛抱着云浩。
我站起来：我爸都不在了，我们家没钱还给你。
铁牛说：欠条我看了，这个账我认了。
母亲一愣：去－局？杀人偿命，我会被枪毙的。铁牛，我们跑吧。
我喊着：铁牛叔不是野男人。
铁牛说：你们不能这样子说。做人要厚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当初新胜哥借了他们的钱，他们也是好心，现在新胜哥不在了，这个钱还必须还。再说了，这个院子要是保不住，你妈到时候回来了，我没办法给她交代。
羊娃笑了：新胜活着的时候我们是没要钱，是因为他是残废，连自己都管不了。现在他不在了，我们要钱，是因为我们不想叫他的院子落在一个野男人的手里。
有人拉起了我，我抬头，是建飞。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我还会隐约感觉到心痛。那件事情像一道黑色的伤疤，成了我一生的疼痛。
建飞轻轻地摸着我的头：你没有爸了，你还要哥，有啥事，哥给你做主。
建飞说：人死账毁，我叔活着的时候你们咋不要钱？
羊娃说：不认账也行，从我们村滚出去。
17、大伯来了。
当我跟着建飞跪在路口的时候，一群人拦住了抱着云浩，往家里走的铁牛。
那天，我一直感觉恍恍惚惚的，像在做一个梦，一个可怕的噩梦。我多么希望那个梦能醒来，父亲还能拄着双拐，站在门口，哪怕他打我，骂我，我都是开心的，因为我有父亲。父亲不能给我一个宽大的胸膛依靠，但是他能在精神上给我安慰。
铁牛咬咬牙，点头答应了。
我点点头。
云浩走的那天，铁牛给他买了新衣服。
我说：他们就是想欺负铁牛叔。
建飞骂着：太欺负人了。
云浩似乎明白了什么：哥，你要来看我，云浩想你。
羊娃说：不走也行。我给你一年时间，这一年内，。你还不了账，我们就把你从村子赶出去。
铁牛说：我不会走，我还要等着枣花回来。
大伯说：不是你，我弟弟会死？你这是在赎罪。
大伯对父亲的死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悲伤，他只是吩咐铁牛：给新胜买一口好棺材，你跟着你儿子给铁牛披麻戴孝送葬。
母亲抱着铁牛：铁牛，。实在不行，我坐牢了，你找个女人，另过日子，我只求你养大春岩。
羊娃冷笑着：好，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哥几个，走。
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我们从坟地回家，要在跪在路口，跪谢那些帮着安葬父亲的人。
铁牛问：云浩可以披麻戴孝，但是我为啥披麻戴孝？
羊娃瞪着我：你跟你妈一样，都是二球货（傻子），闭嘴。
铁牛：枣花……
铁牛看了看。
铁牛点点头。
－局吧。
铁牛看看我：枣花，你放心，春岩有我。－局叫你坐十年牢，我等你十年，－局叫你坐一辈子牢，我等你一辈子。
在父亲的棺材逐渐被黄土掩埋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揪心的疼，我跪下去，哭了。尽管父亲有太多的错，但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他毕竟是给了我生命，养育了我六年的人。
18、铁牛把云浩送到了姐姐家寄养，因为母亲坐了牢，铁牛叔要赚钱还账，养我，他不能照顾云浩。
我抱住建飞：哥，我没有爸了，我没有爸了。
铁牛说：枣花，两个娃我都养着。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他们。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羊娃说：铁牛当初做生意欠我们的账，我们也不会骗你。这是欠条。
铁牛问：啥帐？
云浩挣
铁牛说：枣花，－局也是讲道理的地方。我虽然不懂－局那些事，但是我知道你不会被枪毙。
建飞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泪痕，毕竟父亲是他的亲叔叔，他还是难受。
建飞说：春岩，别哭了。
母亲：铁牛……
在云浩被铁牛抱出门的那一瞬间，我哭了。我喊了一声：云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