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吐籽和剥皮,总是偷郁乔林手里剥好的吃。
石子路和磕磕碰碰的自行车后座,冰淇淋、炸热狗和烤红薯滴在胸口要用手搓很久。他哭唧唧地蹲着擦搓衣板,郁乔林穿着背心叼着冰棍站在他身后用脚尖戳他屁股,要等他说很久的好话,久到冰棍都吃完了,才肯蹲下来帮他。他趁机从他嘴里偷一点儿凉快,还会被打屁股。
当时没人从未想过离别,总以为会相伴到永久。
哪怕多年不见,他也仍然心动。
那是初恋,是从一而终。
……
陈旧口琴依然清亮的音色温柔地诉说着少年故事,醇厚低沉的腔调宛如男人附于耳畔的爱语。
他们在被窝里说悄悄话,细密的吻落在他的额心……
一曲毕,宴秋风平浪静,在独处的时间里,神色变得温柔无比。他仔细擦干净口琴,放入衬绒的收纳盒里,咔嚓落锁,长舒一口气。
回头后,才突然发现有个眼熟的人站在门口,手上保持着开门的姿势,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宴秋的火气又上来了。
但口琴盒还拿在他手里,宴秋就还能耐着性子,不满道:“谁让你进来的?不知道敲门吗。”
“抱、抱歉。”虞笑说,“我来给宴老师送杯咖啡,敲门时发现门没关紧……对不起,您吹得真好听,没想到您还会吹口琴。”
他眼里露出点向往,脸颊微微红了。
那神情让宴秋一愣。
宴秋看着他,重新打开口琴盒,命令道:“进来,把门关上。”
宴秋半垂下眼睑,唇轻轻贴到口琴边。
那一瞬间,他眉目间咄咄逼人的瑰丽都温软起来,仿佛被驯服的狐狸,有家可回的猫咪。
悠扬轻缓的乐声。
虞笑眯起眼,看到了夏季的阳光。
暖阳剪过教学楼外窸窸窣窣的树冠,顺着伸进窗口的枝丫,和几只叽叽喳喳的麻雀一起敲响学生了的窗台。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和略苍老的声音唠叨着知识的秘密,年轻淘气的学生一边转笔,一边顺着鸟叫声向窗外看去。
他就等在那里。
他背着书包,在树荫下站了很久,只等一分注意。
他看见了他。
他对他笑了。
麻雀扑飞而起。
虞笑呼吸一滞,心底忽然涌上欢喜。
他的等待都被赋予了意义。
他蹦起来,高高地挥手,怀着期待和希冀,向那人望去——
郁乔林手肘搭着窗台,对他扬眉一笑。
虞笑差点长醉不醒。
他回神时,宴秋背对着他,已经收好了口琴,正珍视地擦拭巴掌大的盒子。
“你还蛮有品味的。”宴秋说。
虞笑的心神还半沉半浸在他神乎其技的演奏里。
那只是仅有口琴吹奏的乐曲。音色单调而纯真,旋律纯粹而富有变化,青涩中又不失赤诚和热烈,意外地契合曲子的意境。
与其说是口琴演绎了这个曲子,倒不如说这个曲子就是为用口琴吹奏而谱写的……
这就是出道快三年,仍如日中天,地位难以撼动的顶流的实力吗?
“是您吹得好!”虞笑心悦诚服地说,“宴老师的曲调很有感染力,像我这样没有太多音乐造诣的人,也能听出一点曲子里的感情。”
宴秋微微一笑,“不是所有人都能听见音乐的倾诉。”
他擦好了琴盒,把布也细细叠好。再脚尖一踢,坐在转椅上转了一百八十度。
“听得懂音乐的人也不见得能与所有乐曲共情。”
他凝视着虞笑,那眼神似乎看透了这个年轻人掩藏的、无人知晓的所有心事。
少年情怀尽是诗。
虞笑有些莫名的慌张,就见宴秋唇边带上了然、揶揄的笑,看他的眼神像看个陌生却亲切的有缘人。
宴秋仿佛扼住了秘密的咽喉,有些得意,一张明艳的面容上满是少年意气。
“——你恋爱了啊。”
他戏谑道。
缘,妙不可言。
就如同郁乔林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来看望宴秋那么多次,次次都在虞笑进组之前。而一旦他的视线从宴秋身上暂时移开,虞笑就见缝插针似地,进入了宴秋的视野。
宛如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