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房东家的小儿子就敲响了郁乔林的门。
他向窗外扬手，雀鸟们纷纷振翅而起，倏尔远去。
痛痛快快地打一下午，再回来换衣服，准备赴约。
那边兴许说了什么，青年低低地笑出声来。
郁乔林拉开衣柜，一打熨烫好的高定西装整整齐齐地挂在柜子里，裁剪得当，面料都透着低调奢华的高档气息，以至于绝不会有人怀疑嵌在上面的袖口究竟是不是纯金或真正的宝石质地。
以及身在明家的不幸。
这个少年他有印象。
郁乔林勾勾手指，一只麻雀率先蹦上了他的指尖。
小房东尴尬不已地夹着猫走了。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明平生平静地看他一眼，那少年不甘不愿地收敛了神色，对郁乔林低下头去。
青年望着自由的生灵扎入钢铁丛林般的人类都市，在属于它们的天空中穿行。
他摇晃着空掉的酒杯，视线落到浑身僵硬的少年身上。
小房东：“……丢人！！”
擅长运动的手有着宽厚的掌心和修长的指骨，这么握下去，竟隐隐有拢住明平生的意思。
麻雀们一边点头如捣蒜地啄小米一边瑟瑟发抖地贴郁乔林的手腕。
缺点阅历，自身又缺点实力。
“你好，我家的猫是不是又……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太麻烦你了、麻烦你了！”
旁边的少年轻嗤一声。
年轻，单纯，干净，带着未经世事的天真和学生式的书卷气。
“我替锦衣向你赔罪。”明平生握着郁乔林的手说：“我本以为你们两年纪相近，能玩到一块去，才把明阳娱乐交给他，想让你们多点共同语言。没想到他不懂事，反倒让你不快。”
唇红齿白，确实是少见的漂亮孩子，跟娱乐圈的大美人们相比也只缺了几分阅历。
餐桌上，被父亲打扮得鲜丽亮眼的明锦衣，坐在他身边自罚三杯，脸都醉红了，努力摆出驯服的表情。
人流映在郁乔林眼底，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小郁。”电话那头传出个轻缓的、成熟男人的嗓音，带着笑：“出来玩吗？好不容易出院，别总闷在家里。”
“小郁。”男人彬彬有礼地来和他握手，仿佛郁乔林穿的不是满大街的T恤，而是什么宴会专属的礼服。
郁乔林随手从西装下头抽出一件白T。
能热情洋溢、全力以赴地投入所有梦想里……
小房东抄起三花猫连连道歉，“我这就把它带走——”
结果到得有点晚，一道挺拔的身形亲自站在会所门口等他。见他下车便迎上来，身边还跟着个小尾巴。
那只养尊处优、握惯钢笔的手掌比他的外貌更柔软。
他就穿着T恤和牛仔裤赴约了。
“《鲸客》是部好作品，肯定能在林木娱乐手中发扬光大。”明平生说，“你要是生锦衣的气，不用跟我客气，正好帮我管教管教他。”
青年靠坐在窗台边，看着三三两两的学生们骑着共享单车，从他楼下驶过。
最终无凭无依。
大学，正是最美好的年纪。
明锦衣越害怕，越想摆出凶狠的姿态来，但他终究不敢违抗父亲，只敢看着郁乔林，小心翼翼、格外谨慎地叫他，像是求饶
挂掉电话，郁乔林就去打球了。
郁乔林：“把猫饭也带走吧。”
郁乔林：“你留给我我也不吃啊。”
“晚上是吗？”郁乔林说，“我会按时到的。”
郁乔林笑容清浅，明平生从善如流地松开了他的手，背到身后，轻轻搓了搓指腹。
小房东满脸崩溃：“这怎么好意思！”
郁乔林漫不经心地伸手逗弄肩膀上的雀鸟，麻雀啄啄他的指腹，他嗓音里也带上笑，“明叔，好兴致。”
明平生已过不惑之年，但保养得当，看着才不过三十岁，眉眼间细小的褶皱不足以彰显他经历过的风霜。那件笔挺修身的灰西装倒是很衬他的气质，温如细水，坚如磐石，老练到内敛的地步。
“抱歉，明叔。”郁乔林眼也不眨地说，“路上送了一位孕妇去医院。”
“确实可惜，我也算《鲸客》的忠实粉丝，本想和锦衣好好聊聊这事。没想惹了他生气，这是我的不是。”
他接起来，“喂？”
青年眯起眼，眼神如微醺般朦胧，笑容似乎也添上几分亲昵和不羁，“明叔劝不动我。我性子不好，偏要计较。”
郁乔林起得太迟，他收拾好碗筷后，附近大学已经开始上下午的课了。
家具都是房东配置的，郁乔林拎包入住。桌椅、衣柜都是普通货色，漆着一层并不顺滑的白漆。
三花猫麻溜地把嘴里叼着的鱼肉嚼吧嚼吧吃掉，然后对主人张嘴打了个哈欠。
但年轻人的掌心更为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