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这襄有了处置,容予华那边却陷入了迷惘,十五、六岁的年纪,最是心思灵动,不料还未等她春心萌动,就早早地看了那不该看的书册。
就连容予华自己也没料到,不过随手一抽,竟然抽出那等册子,她见书册放在一排古籍当中,书页上连名号都未写,好奇之下,拿出来翻看。
谁成想,里面竟都是床第之事!原先她与兄长在外受苦之时,也常听到哪家的汉子偷欢,哪家的公公爬灰,可到底什么是偷欢,谁也不曾说过。
看了那本册子,容予华这才知道,原来男女之事,竟是那般,自己竟又想起来了!容予华把头蒙进被子,越是不想记起,书册里的内容就越是清晰,仿佛深深刻印在脑海当中。
容予华暗自气恼,这书也写得太详细了些,脑海里的文字,仿佛变成一个个画面,当中的人像看不分明,动作却甚是清晰。
恍然间,容予华觉得,那个身姿纤细的人像,好似是自己床上的人蒙在被子里,难耐地扭动身子,双腿夹紧又松开,不能想,不要想
昔如来于耆阇崛山中,与大阿罗汉阿若容予华默念着《妙法莲华经》,这还是先生说她太过好动,让她抄写佛经静心用的,先生还说,只有静下心来,才能练好字。
想着想着,容予华就睡了过去,梦里面不甚清晰的人像,却变成了先生和她自己。
不要容予华喃喃一句,又翻个身睡去,被子不断翻动,仿佛在梦里也不老实。
直到休沐结束,先生进府给她上课的时候,容予华头脑都还昏昏沉沉的,容夫人指派过来的嬷嬷,含糊不清地说了一通,反而让她更加迷惑。
那天醒来之后,梦里的情形已经记不大清,身下黏湿的触感,让容予华慌了神,可又没有人去说,书里的文字就像噩梦一样缠绕着她。
接连几日,身上都是异样的感觉,容予华夜里睡不舒坦,白天更加没精神,在先生的课上不经打起瞌睡。
若是满堂学生,先生还可能一时难以发现,可容家的西席先生,如今只有她一位学子,哪能看不见打瞌睡的容予华,和她眼角的青黑。
轻叹了口气,若不是容府给的银钱丰盛,她怎么也不会来教这种学生,纵然是观里的年幼道姑,也没有这么惫懒又不听话的。
只可惜如今佛道昌盛,道教式微,平日里的香火钱,莫说修葺道观,就连平日开支都难以维持。
容夫人又是虔诚信佛之人,若不是找不到合适的女先生,好的不愿意来一个商人府邸当先生,那些一般的容府也看不上,怎么也不会让她一个道人进府。
便是如此,容夫人还特意嘱咐,不允许教些道家学识,无奈之下,莫说让容予华常常抄写的《妙法莲华经》,就连《金刚经》等其余佛家经典,虽称不上倒背如流,却也记忆颇深。
真是世道无常,道人学佛经,世事难料,道人当先生。
戒尺啪的一声,落在容予华手杵着的桌上,打瞌睡的人一个激灵,迅速惊醒,茫然无措地看向桌前立着的人。
先生?容予华呆呆望着她,方才还在她身后来着,怎么一眨眼就到她前面去了?
又是啪的一声敲在桌上,先生皱着眉头开口,方才我讲到哪了?
方才?方才讲到哪了?容予华揉着额角回想,方才不是含着她的耳尖吗?先生何时开口说话了?
面前的人长叹一声,五柳先生不为五斗米折腰,她却要为了五斗米,来教一个冥顽不灵的学生,你若是不想学,我便去与容夫人请辞了。
先生要走吗?先生为什么要走?容予华疑惑地望向她,好好地,先生怎么会要走呢?
难不成日日看你在课前睡觉吗?真是怒其不争。
容予华顿时有些无措,起身扯住她的衣摆,生怕她离去,先生,我只是这几日晚上都没有睡好,我总是、总是总是在梦里梦见先生。
可是,容予华却不知后面的话能不能说,她若说了,先生会不会更加生气?
总是什么?把手伸出来。
要挨板子了吗?容予华浑身哆嗦一下,若是挨板子先生就不走了,也是好的,犹疑着把手伸了出来,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却不料两根温热的手指落在她手腕上,容予华睁开眼,正好看到先生骨节分明、纤细修长的几根手指。
脉搏弱且沉,加之面像萎靡,倒真是病了,不经温和开口,病了怎么也不找大夫看看。
先生,我病了吗?容予华有些呆愣,原来她是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