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桂堂出去买了几块糖摆在桌上,又买了一棵白菜准备包饺子,往年都不好好过年,今年看开了许多,弟弟又快毕业回国了,生意经营得也不错,况且近来身体允许,最后一个自己度过的春节总有了些节日的气息。
那台照相机总是长久地罩着,从第一次用过以后,吴桂堂甚至都没打开一次,总是见了它就想起弟弟,实在难熬。
大年三十当天,吴桂堂特意去铺子转了一圈,早早地散了伙计,也回了家。可他觉得屋里今天有点不同,莫名地,整齐了些?
摇头笑笑,自己是多久没仔细看房子了,把屋子打扫成什么样都忘了。脱了大衣,穿着个毛衣洗了手,又走进厨房,那棵白菜外面的叶子有点蔫,扒了好半天才变成了漂亮的样子,和面剁菜,一进家就没出过厨房,忙活了一下午,想着去补个觉,晚上还要守夜,这几年好几次想搬家,但是就怕搬家期间联系不上弟弟,万一他回家找不到就糟了,拖着拖着倒是打仗的人先撤了,去年这边就不打仗了,街上的人多了,晚上放炮的也热闹了,以前是觉得人人都有个家,自己没有,不喜欢过年,现在岁数长了,看着万家灯火,阖家团圆,他也不自觉地会幸福不少。
上着上着楼突然觉得有点暗,就像是被挡了光。抬头一看叫他直接不会动弹了,楼梯上站着的不是吴桂亭是谁...
吴桂堂错愕地看着他,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
以前戒药的时候也常常夜里见到他的幻影,每次义无反顾地冲上去人就消失了...现在明明是白天,药瘾也戒掉了,为什么会出现幻觉呢。
吴桂堂嘴巴打颤,想喊弟弟一句都结巴:“小、小亭...?”看着弟弟眼睛红着点了点头,他手脚并用地爬上楼梯,因为手忙脚乱还磕了一下,不过这点痛感完全被他忽略了,往上冲的这几秒,眼泪都没能控制住,大颗大颗地落在地板上,灼烫得都要将地板烧出一个洞。
吴桂亭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直接跪在地上把扶着扶手的哥哥搂住了,抱住了他的腿,整个身子都在抖。
“哥...”声音嘶哑,就像是许久没喝到一口水,沙漠里的旅人般绝望,却又夹杂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哥...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哽咽着说完这句话,吴桂亭实在绷不住了,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哭得惊天动地,从他出生以来从未哭得这样放肆过。
“小亭...”吴桂堂眼睛比兔子都红,眼泪顺着脸颊哗哗地流,“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说话不太连贯,因为一直憋着眼泪,不想哭得太厉害让弟弟担心。
可四年的时间实在太久太久,眼泪还是憋不住,吴桂堂钻进了弟弟的怀里,闻着熟悉的皂香,终于还是放声痛哭。
他们拥抱着,手臂将对方的后背勒到变形,似乎想要把对方嵌入自己的身体,再也不能分开,疾风骤雨般的浓烈,失而复得的快感,马上就要将他们的心智扭曲,回到四年前放纵的时刻。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都要暗了,吴桂堂最后一阶楼梯还是没有迈上去,吴桂亭也还是在地上,两人都没力气了,瘫软地躺在地板上,肿着眼睛靠在一起喘气,拼命呼吸着有对方的空气,再也不想分别一分一秒。
“小亭..抱着我。”吴桂堂眼睛疼得睁不开,嗓子也哭哑了,只向着热源靠近,也不顾会不会生病,连卧室都不想进,只想与身边的人一直纠缠在一起。
“哥,我想你,我太想你了,我提前读完了大学,以后能养你了,咱们不能再分开了。”吴桂亭声音也哑得过分,从昨天与母亲大吵一架以后一口水都没喝,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一宿没睡,只穿了件衬衫就回了国,只想赶在春节前见到哥哥,这么多年没陪他过,这次一定不能错过了。
“不分开了,我不会再让妈把你带走了。”你走了,我差点就活不下去了。
吴桂亭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这么躺着了,自己没事,但是哥哥该病了。撑着自己坐起来,把旁边捂着眼睛的人儿抱了起来,走进了卧室。
然后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到浴室放了热水,吴桂堂脑子哭得发懵,现在还没缓过来,看着弟弟忙来忙去,也反应不过来他在做什么,做什么都不重要,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吴桂亭放好热水走到他跟前,又开始小心地给他脱衣服,动作温柔得快把他哄睡着了,昏黄的台灯下,吴桂堂看着眼前人的轮廓,比四年前高了不少,弟弟真的是个大人了。
“长高了好多...我都没见到。”
没见到什么...吴桂亭懂得,没在哥哥眼底长高,他生气了。
“哥哥乖,不生气了,以后还能长高,你看着我长。”哄小孩儿似的,一边哄着一边给他脱衣服,最后,白瘦的被高大健壮的抱进了浴室,一同泡进了热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