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抓住我的手臂揽着,“从来没人这么说过。”
我有点庆幸,又同时感到心疼,“我跟你说,我天天跟你说。”
总有几次是说完话才觉得说得像白痴一样。
顾修浅浅地勾了一下嘴角,我看见了,伸手摸上去,感受到上翘的弧度和唇角的笑涡,“笑了?”我说。
“嗯。”顾修竟然没收回笑意,还是那样的温和的笑,“谁会闲得每天说这种话啊?”
“...”我再一次感到了自己的白痴,“那你想听什么,我就说....”
“你说什么我都想听。”顾修抬起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唇边仍然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第一句非常含蓄又非常动人心魄的情话。
对别人冷漠暴躁、喜怒无常的顾修对我说的。
眼神清澈得像是水洼里映着的干净天空一样,把爱意光线藏了又藏,还是明晃晃地摆在我面前。
阴晴不定的人的欣喜时刻。
“好啊,”我笑着说,“顾先生也太会了吧。”
顾修扒着我的手臂往我怀里凑了凑,“因为很感谢你听我讲这些,觉得很舒服,也很喜欢,平淡地把这些讲给你听的感觉,其实不是为了治病,只是想分享给你...”
人一旦对爱人形成定式,总会对他的出乎意料的惊喜表现感到格外高兴。
即使是平淡的真实感受而已,也比虚浮之人的花言巧语要好听得多。
什么啊?岂止高兴?
更喜欢顾修了。
“还愿意听吗?”顾修拽拽我的袖子,“我的事情。”
“当然,抱歉,我太高兴了。”
我往下看看顾修的轮椅,其实总是有种想和顾修并肩坐在一起的感觉,就像相处很久的夫妻或是情侣那样,吹着风一起坐在长椅上,说着听着,适中的音量,不是抱怨也不是秘密,只是非常生活的分享。
像顾修说的一样。分享。
顾修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一样地站起来,“我们去那边吧。”
我扶着他走到阳台。
“坐啊。”他指了指边上的蒲团,手臂撑着坐下去。
我坐在他身边,玻璃窗外的景色尽收眼前。
“能抱着你吗?”
“你操我的时候也没这么多问题吧?”顾修矜娇地开口,身子往我这边靠了靠,揽上我的腰,“所以我抱你。”
对我说出过去的顾修变得比平时更随意,像只摊开肚皮的猫。
“顾总,我准备好了。”我迅速地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顾修又接着讲起他的童年。
俗话说,世道是下贱的,别人不害怕你,自然不会尊重你。
顾家的人莫名地遵守这条规律。
当顾修捂着头任人欺负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因为觉得他可怜而收手,反而是暴力越演越烈。
可当顾修在那次冰冷的惩罚之后,他再也没有向那些孩子低头。
一次愤怒的爆发就是开始。
她拿起手边的砖头砸向正在起哄的孩子们,有一个男孩额头被砸出血,红色的血从额角流到脸颊。
顾修仍旧没停下,继续拿着带血的砖头追赶四处逃窜的孩子们。
他似乎不在意砸的轻重,也不在乎砸不砸得到,唯一在乎的就是失控的情绪操纵着他。
他没法停下。
这是第一次愤怒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