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胖子嘿嘿地笑,扭头和女人说:" 杨家洼的,上次那鱼就是他们的。" 女
人" 哦" 了一声儿,忙侧身让出条道儿,依旧是满面笑容地招呼着小哥俩儿进屋。
直到走到女人跟前,吉庆才紧着哈了哈腰,满脸堆了生涩的笑.
饭店不大不小,或许是时候未到,吃饭的人还没有,整个大堂显得宽宽敞敞
却清爽亮堂。两溜饭桌,大概有十几台,铺着雪白的桌布。大门对面和很多饭店
一样摆着个柜台,柜台上整齐地叠放着账本算盘。柜子后面是一排酒水橱,花花
绿绿地酒瓶摆了好几层,看上去琳琅满目。
哥俩个进来,迟迟疑疑地不知所措,后边那女人早就跟了上来,笑呵呵招呼
着他俩找个桌子坐下,转身又去柜台拿来了茶壶茶杯。
" 小哥俩累坏了吧?这得多早出门啊,也忒不易。" 女人笑盈盈地给吉庆和
二蛋儿斟满了茶水,声音也是绵绵的。回头又喊了声" 胖子" ,让他拿烟。
胡胖子慢悠悠走过来,撕扯着烟盒,扽出两根就往吉庆和二蛋儿眼前扔,吉
庆和二蛋儿忙伸手张张惶惶地接住,又小心奕奕地放在了桌子上,讪讪地咧嘴笑
:" 不会抽烟呢还。"
" 不会好,可别抽,这玩意儿不是他妈好东西。" 胡胖子大咧咧从桌子上拿
起了一根儿,掏了洋火点上,深吸了一口又浓浓地吐出,冷不丁又想起了啥似地,
望着吉庆和二蛋儿,指着女人又强调似地介绍了一遍:" 我媳妇儿,你们得叫婶。
" 吉庆和二蛋儿忙又站起身,齐刷刷地叫了一声,这回却不再迟疑了。
" 听他那个呢,啥婶不婶的。" 胡胖子的媳妇格格笑了一声,坐在了一边,
顺手从旁边桌子上拿过了一笸箩蒜,一边剥着一边问:" 俩兄弟杨家洼的?" 吉
庆和二蛋儿连忙点头应了。
" 那可是好地界儿,比我们那儿强多了。"
" 婶也是下面庄儿的?" 吉庆喝了口水问。
" 可不,高台儿的。"
高台儿吉庆知道,大概离杨家洼有五六十里地的路程。
" 瞅着婶儿可不像呢。" 吉庆堆着笑,小心的说。
" 咋不像?抖搂抖搂照样儿掉土渣儿。" 女人笑得越发明媚。
" 我们那地界儿可比不了你们杨家洼,要地有地要水有水,我们只能打地里
面刨食儿,看老天的脸儿吃饭呢。" 胡胖子慢悠悠地搭了话。
" 可不,杨家洼多好,都说是宝葫芦呢。" 女人应和着。
吉庆和二蛋儿没和人这么样的聊过天,初时也不知道咋去接茬,只好哼哼哈
哈地支吾着。聊了几句,被胡胖子两口子的随和感染着,慢慢地也轻松了下来,
有问有答的倒也是那么回事儿了。
" 小哥俩都多大了,该娶媳妇了吧?" 胡胖子媳妇又问。
" 早着呢,我刚初中毕业,他还没毕业呢。" 吉庆忙说。
" 诶呦喂,这可不像。" 那女人定睛瞅过来,又看看胡胖子:" 我还以为得
二十多了呢。"
" 看你那眼神吧,非得把人说老了你才算完。" 胡胖子笑着数落着自己的媳
妇。
那女人又仔细的端详着吉庆和二蛋儿,眼神儿翻过来掉过去在两人的脸上踅
摸了一会儿,扑哧又乐了:" 这仔细一看还真不大,半大小子呢。" 说完用下巴
颏点着二蛋儿," 这兄弟一看就不大," 又点着吉庆," 这兄弟可真不像。瞅着
眉眼吧,是个半大小子,可你瞅瞅这身板,活脱一大小伙子了。"
" 人家那是干活儿干出来的,你当都像咱家那小子?跟个秧子似地?" 胡胖
子白了媳妇一眼。
" 可不,要说还得是咱庄稼地里养人,来县上几年,身子骨都孬了。" 女人
不但不恼,却还频频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