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就这么失神看着他们离去时毫不留恋的身影,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个声音在大声嘲笑着,她很想阻止,可是她很累,累到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就这么沉睡下去。
她想嘲笑自己的愚蠢,为何在同一个地方不停地一次次跌倒,然而她的心里没有答案。空落落的,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存在过,就连过往都被人给狠狠抽走了,只留下个没有记忆的躯壳。
第54章 无人之巅
司夜离打开冰窖的门,叶裴随着他一同进入,他自始至终都不曾看过她一眼,仿佛那是个于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人。
明明还艳阳高照的日光下突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雨丝断断续续从他们身上坠下,落入泥潭中,似无声哀痛。
“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就像那些人说的疯了吗?”司夜离质问她。他眸底含着一抹怒气,幽深似水,任她怎么窥探都看不到他任何的情绪。
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肚腹,眼中忽然被泪水氤氲,模糊中她好似看到了他们一家三口温馨牵手的画面,他们都笑得很甜。她轻轻告诉肚子里的孩子,对不起,娘亲此生没能照顾好你,若有他生,她愿将魂飞魄散来赎罪。
“别过来。你们若是妄想打伤我夺下钥匙也不是不可以,我只需轻轻一放就什么都没了,让我猜猜你们是要去撞这扇铁门呢还是再想办法打造出把一模一样的钥匙呢?”她就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般玩着兴致昂扬的游戏。
毒辣的日光,眯眼看时辰,她不能确定走了多久,至少应该是要有半个时辰了。她挽唇笑了下,她之所以会挑在这里,自然是看中了御花园大而曲折,要想在其中找到个人可非容易之事,谁让皇宫本就很大呢。她在这里等着司夜离来了结他们之间的恩怨,她与沈暮娩的恩怨终于有个了结了,可她却笑不出来。这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为何他们都要逼她,是他们将她逼上绝路的,那她就在地狱中等着他们一起来。谁都休想逃掉,休想。
有没有人曾说过她美得太过惊心动魄,仿佛世间所有泪水凝结而成,只要她一个悲伤的表情,红尘俗世都会跟着她痛。
她在泪眼模糊中看到了司夜离的到来。她轻笑着用金簪抵住了自己的咽喉,给了他个选择,“你若想救她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很简单吧,只要我死你们就能在一起,永远也不会再有人来拆散你们了,但只要我活着,她就休想好过。”她的言词间有决绝、有任性,还有悲伤。
司夜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同样不敢置信的还有随之而来的叶裴、流锦等人,纷纷劝她先将人放出来再说,就算他们等得起沈暮娩也等不起,她在里面多待一分钟都极有可能会死。
“公主。”她一哭,所有人都痛了。
“你是不是觉得从来都只有你是赢家,在你的心里拿人命当什么?随意用来赌的,还是你觉得你必定能赌得赢?小白,你太令我失望了。”司夜离说罢不知何时已逼近了阿月身侧,他的掌势凌厉,拍在阿月肩膀上,震得她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的掌势几乎是不带丝毫余地,阿月惨烈地笑起来,她捂着胸口,看着司夜离从她手中夺下的金簪和钥匙,将她交给流锦搀扶住。即使他出手已经极快,金簪还是划过了阿月的脖颈,划出一条血痕来。伤口冒着血珠从她脖颈往下流,摄魂从旁拿过绢帕替阿月按住。
她一手抵着脖颈的金簪散发着寒光,分明是在逼着他们在两人中做决断。她眸底的决绝让人无端惧怕,像是绽放炽烈的娇艳花朵,越是盛放的璀璨越是凋敝的迅速,好似昙花一现般,触摸不到。她含着泪的笑容让人看了心碎,仿佛伤了她自己也会痛不欲生。他终于体会到被反噬的滋味,他情愿被伤的是自己,也不要看到她哭。可是他除了狠心绝情,什么都不能做。
冰窖的门很快又被打开,司夜离再次出来时怀中已经抱着个昏迷的人,她的身上镀了层寒气,在雨雾中形成道薄薄雾气,氤氲在周身。叶裴脸上显露着焦急神色,他夺过侍卫手中的竹伞撑在两人头顶,唤了太医前来,忙的随着司夜离脚步消失在雨雾中。
疯了吗?阿月大声笑起来,“就算是疯也是被你们逼疯的。你就当我是任性好了,我此生都不曾任性过,就算是任性又如何呢,谁说我就不能任性了?”她笑得明艳动人,指尖的钥匙却放在了她方才所坐石块之上,她一手悬在空中,勾着匙环,底下是一小摊冒着森森热气的液体。众人又怎看不出是什么呢?
能确保她还活着不过是做最后的怜悯罢了,自他将她禁足,架空了她的权利开始,她就应该知道他们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是她还不肯死心,还在奢望着他的心里有她,是她抱着过去的回忆不肯放,所谓的复仇也好,重修旧好也罢,不过是执念太深不肯放手罢了。绕来绕去她始终没能逃出自己心底的心魔,她被自己困住,不得解脱。
她何苦非要逼着司夜离做选择呢,这根本就是个无解的题,无关情爱,放弃了他们两个任何一人于他来说都将是毕生之痛。
爱若不能两全,就让惨烈收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