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
支离得知此事后,第一反应是破碎这名字寓意不好,想让人改掉,但转念一想,支离破碎,旁人一听就知道破碎是护在他支离羽翼下的,哪还敢下手欺负?这样看来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破碎的名字便定了下来。
破碎的去处也定了,他即将被送进作为止杀据点的青楼,在那里拍卖出自己的初夜。至于今后是在无数恩客床上辗转还是被哪位客人买回自家,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这是止杀情报部每一个双儿的宿命,也是这天下绝大多数双儿的宿命。如果当年凌狩没有抱着让他死的念头把他扔进万蛊坑,而是送到情报部,支离不知道破碎的今日会不会同样是自己的未来。
命运的把戏从来有舍有得。
万蛊坑让支离吃了很多苦头,把活生生的人打造成无心的兵器,但也让支离免于像世上其他双儿一样,早早承欢男人胯下,奴颜婢膝取悦主人的命运。
支离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双儿,比一般男人多长了奶子和逼而困扰过。
无论是之前在万蛊坑,还是现在在杀手部,都是实力说话的地方,没有人敢把旖旎念头打到他头上,一个个在他面前恨不能化身清心寡欲的和尚,连私底下闲言碎语也不敢。
色胆包天的人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但下场都非常惨烈。眼珠子不规矩就挖出来,嘴巴不干不净就割舌头,动手动脚?手脚不够砍,那加上脑袋够不够削?
杀鸡儆猴个几次,再色欲熏心的人为了小命也得夹着尾巴做人,面对支离一个赛一个地正经与恭敬,唯恐哪个举动被嫌轻佻,惹怒了这尊杀神。
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实力,是支离能够随心所欲的底气。
因此他既不像情报部那些双儿一样,穿着打扮能露则露,也并不像一些不想屈从命运的双儿一般,将双儿特殊的性征当做不堪和羞耻,每天把奶子缠得平平假扮男子。
支离不需要耻于承认自己的双儿身份,也不怕被人知道自己有双性性征。就算他奶子大,平时穿紧身衣少不得隆起一些弧度,也没人敢盯着他意淫,更不敢污言秽语。
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狗,也没有人能够把他驯养成狗。
但破碎不一样。从小被当做淫奴玩物训练的破碎,显然并没有任何能力反抗被送入青楼的命运。而情报部还豢养着许许多多个和他一样的双儿。
支离不是悲悯万物的菩萨,他不会因为自己也是双儿就同情心泛滥,跑去把情报部所有双儿都放了,而且他也做不到,就算杀手部老大也没有这个权力。
但破碎毕竟与他相识一场,他还是决定帮对方一把。如果只是把破碎一个人弄出来,让人改头换面离开止杀开始新生活,对支离来说倒不是难事。
没想到不等支离主动提出帮破碎离开的事,破碎却先来找他了。
平时一般都是支离去情报部找破碎,反过来破碎几乎不会主动来找支离。这次一看就是有事相求。
但破碎向支离提出的请求却与支离所想大相径庭:比起青楼的未卜前路,破碎更希望过固主私奴的稳定生活。他想让支离帮忙运作,把自己从拍卖品调换成送进贵人后院的礼物,最好还能找一位年轻英俊的主人。
支离对此感到十分震惊,且大惑不解。
破碎是个美艳的双儿,淫药养大的,骨子里就透着骚媚劲儿,是男人最喜欢的类型。为他找个好去处确实不难,但在支离看来,奴颜婢膝地供男人取乐,又怎么能算是好的去处?
翱翔苍穹,与风雨搏击的鹰,永远也无法理解甘愿委身金笼,供人赏玩的雀。反之亦然。
支离不明白破碎怎么会上赶着给人做奴,明明他已经主动给了对方摆脱玩物身份的机会,却被断然拒绝。
破碎也不理解支离明明同为双儿,又怎么会不懂双儿骨子里对淫欲的渴望,承欢于他们而言是本能,是天性,不找主人,难道要一辈子用玩具隔靴搔痒,日夜空虚寂寞?
苍穹之鹰习惯了自由无拘,在狂雷急雨中磨砺出尖喙利爪,所向披靡。它不懂怎么会有鸟儿不愿意离开那方小小的囚笼,将生死命运全部交由他人掌控,盼主人多加怜惜。
金笼之雀沉溺于笼中安乐生活,离不开主人赐予的锦衣玉食和舒适安逸。外界的风雨皆有主人挡去,它不懂怎么会有鸟儿自讨苦吃,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去外面日晒雨淋,在危机四伏的天穹下艰难斡旋,以求得一线生机。
因为这件事,两人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一贯胆小的破碎史无前例地对支离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什么“万蛊坑出来的怪物”“找不到主人的流浪狗”……
吵到最后,支离耐心尽失,他本就不是多好的脾气,直接冷着脸下了逐客令:
“总之我不会帮你。你要先把自己当人,才不会有人逼你做狗。”
破碎愤然离去。支离重重后仰进椅子里,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他将指节抵上去,心底忽然涌上深重的疲惫与无力。
方才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