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临着一个死局。一个死到不能再死的局。关键人物死了,知情人也快死了,对手却都还健在。
他的生日是六月初四,在今年他满十八岁的那一天,他也会死去,为这个死局再添一个死人,或者添几座把对手埋葬的墓碑。
许期仰着脸拉开窗帘,城市立交桥边的四十五层,很安静,玻璃的隔音效果也很好。能看到苍茫晨光中淡蓝色的跨江大桥,没有熄灭的霓虹灯像被人一巴掌拍上去残留下的蚊子血。
血。艹。
昨晚也出了血,吓坏了吕晨星,抓起床头柜叠成三角形的抽纸使劲在他大腿间抹,许期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撸破皮了。现在那些纸巾像是刚死不久的蛾子,落在床前的地毯上,宛如什么惨案。
吕晨星估计还在倒时差,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想,如果十二点钟之前吕晨星没有起床,他是不是得打电话到前台去续一天,吕晨星不会不付房费吧?
床里的人在白色大被中蠕动了一下,突然坐起来。下一秒,床里的手机响了。吕晨星抓起来关掉闹钟,眼神在房间四周弥散了片刻,才聚上了焦,望向窗帘大开的光源处。
许期连忙挪过去,他穿的是牛仔裤,大腿根被摩擦感到的刺痛让他一激灵,咬咬牙跪坐在了床边。
“早上好。”他抬眼看吕晨星,楚楚可怜道:“吵醒你了吗?”
你最好是起了,不然我只有跑路了。
“啊,你是……”吕晨星猛地跳起来,“啊你是!”他有重复了一遍,他看到许期吓得坐在地上,放软了声音,“昨晚……你没事吧?”他扶起许期,“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我自己愿意的。”许期咬着嘴唇说。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看着吕晨星光着屁股满房间捡衣服,许期觉得有些好笑,继续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笑出声。
他穿戴整齐,终于挠挠头回身看许期,眼神很忧郁。“是我太冲动了,我向你抱歉,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许期摇摇头。
吕晨星忧心忡忡,“昨晚是我们的饮料里面被下了什么吗,不,总的来说还是我太冲动了,我其实并不是完全失去理智,而且发生的事情也大部分还记得。”
许期歪着头,说:“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很合得来?”
吕晨星上周回国,他一个接风宴也没赶上。ktv是包房,吃饭的地方是会员制,吕晨星不知道是不是和刘倩闹翻了,一直都没有回江滨府邸那个家。许期跟了三天,打车都花了一个礼拜的饭钱,快山穷水尽的时候,吕晨星一个人去了音乐节。
非常完美。
音乐,荷尔蒙,青春。他还以为吕晨星这种Jing英不会来门票一百三一张的地方。他得以接近吕晨星,一起为乐队欢呼,偶尔相视一笑,用塑料杯装的廉价果味酒干杯。台上都在唱着爱啊死啊。许期心里祈祷,快爱我吧,不然我就要死啦。
周围的人都在烟火升空的那一刻拥抱接吻,他被挤到吕晨星面前。两人几乎面贴面,许期踮起脚,迅速地亲了一口吕晨星,周围纷飞的酒沫就像花朵。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吕晨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许期乖巧地答道:“我叫许期,期许的许,期许的期。”
他手按在白色的床单上,慢慢撑起来坐在吕晨星旁边,“你叫什么名字呢?”他微笑着问。
吕晨星抓起床头柜洒落的钱包钥匙,捣鼓了半天,翻出一张不知道是什么的证件,上面都是英文,只有名字那一栏印着汉字,他指给他看,像教小孩子认字,“我叫吕晨星。”
许期笑着,说:“那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吕晨星愣了一下,才说:“你看上去好小。我觉得我做错事了。”
“我十八岁了。”许期说。
他跳起来,几乎要骑在吕晨星身上,“我第一眼看到哥哥,我就喜欢上哥哥了。”
吕晨星接住他,但是还是在皱眉,“你太年轻了,所以分不清什么是冲动,什么是爱。但是我不同,我比你大快五岁,我应该阻止你的。”
“我分得清。”许期伏下身去轻轻地贴住吕晨星的嘴唇,“这是我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