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魏湄饮食起居的安全。和魏湄亲近后,那拉氏见魏湄家常总戴着一个鲜红的玛瑙镯子,开始以为是皇帝赐的,后听说是太后的旧物,于是在心里冷笑。而魏湄常弹的“月露知音”自然也让她心里不痛快。所以她自己其实不怎么去储秀宫。
魏湄突然要纳兰氏入宫作伴,皇帝又允了,虽然那拉氏知道魏湄并不知道纳兰氏到底是谁,不免有所警觉,所以才常来她处走动,但问了魏湄几次,根本看不出有何不寻常之处,只知道在一起斗雀牌说闲话,璎珞又难得才进宫一次,珍儿也探问不出什么,她便渐渐丢淡了。那拉氏恢复全权理事后,袁春望并未复职敬事房总管,好在孙方基本不拂逆皇后的意思,太后又已被皇帝冷落,那拉氏便无所谓,珍儿常常为袁春望不平,但袁春望自己好像不怎么在意。
璎珞走后,皇帝抱着容妃痛哭,容妃一早便教李玉去军机宣布皇帝病了,要辍朝数日,自己一直搂着皇帝,柔声抚慰,不教任何人进来打扰。那拉氏派人来问,李玉只教德胜回说皇帝受风头疼,并无大碍,歇息歇息。那拉氏看这光景,便疑心皇帝这日是见了魏璎珞,心情不好,称病不出,在心里冷笑。这两人因自己那时的好计,永成陌路,看魏璎珞今日神色不属的模样,皇帝和傅恒的心病永远好不了,而容妃和魏湄两个都被蒙在鼓里。午后慎嫔来陪她时,她觉得心里爽快,话都多说了好些。晚上还去佛堂里看着三盏蜡烛,嘲笑一番。
皇帝痛哭了几场后,心里好受了些,容妃教人送了漱盂香巾进来,亲自伺候皇帝净面更衣,李玉悄悄问她究竟是何事,她只摆摆手,说晚些时候再告诉他。皇帝一直没说什么话,消沉了数日,便教开朝。又过了三日后的傍晚,带着李玉和容妃去了畅春园。
在凝春堂,太后扶着刘嬷嬷出来时,见皇帝一个人跪在自己座位面前,便举手叫刘嬷嬷退下,也不过去坐下,只在侧面的椅子里坐了,道:皇帝起来吧。皇帝于是转过来,还是跪在她面前。她一笑,问道:皇帝,许久不见,你这是做什么?皇帝叩头道:儿子跪谢皇额娘大恩。太后摇摇头道:养育之恩,皇帝已报了,我并无怨言,皇帝回去吧。皇帝并不起身,激动地说道:不,儿子今日来跪谢的是皇额娘成就儿子九五之尊君临天下的大恩。
太后这才吃了一惊,想了想,明白了,摇摇头道:是刘燕儿告诉你的?皇帝也大吃一惊,怎么,璎珞并没有问太后?!忙抬起头来。母子两个对视的瞬间,皇帝道:儿子明白了,刘嬷嬷告诉了璎珞,她和朕说要来问您,但她问的是刘嬷嬷,定是怕您伤心。太后于是点点头,长叹了口气,道:皇帝,往事我本不想再提,若你来问我,我才会说,她就是来问我,我也是不会说的。如今我就只剩一把老骨头了,皇帝要怎么处置我,请便吧。说着闭上了眼睛,缓缓拈手上的佛珠。
皇帝立刻膝行到她跟前,抱着她的双腿,哽咽道:皇额娘,都是儿子不好,儿子对不起您,儿子给您陪罪!说着痛哭流涕。太后被他摇晃,心里酸楚,也流下泪来。过了好一会儿,太后睁开眼睛,颤抖地伸出一只手去,放在皇帝头上,低声道:红卉终是死于我之手,你……皇帝哽咽道:儿子明白,当时出了那事,额娘迟早都会……太后叹了口气,道:先帝子嗣不充,我若不去他面前进言,算立了一功,我一个不得宠的格格,是得不到你的。
皇帝泪流不止。太后继续在说:那时,雍亲王嫡福晋之子早殇,年氏才生一女,李氏剩了一个儿子,宋格格二女均已殇,我只有一个多病的和安……唉,孩子,我对不起你额娘对不起你……我已没几年阳寿了,所以也不自戕谢罪了。今儿话既然说开了,你便好好地去吧,总算这件事过了这么多年重见天日,教皇帝你全明白了,我死也瞑目了。说着站起身来,打算转入内室去。
皇帝激动地抱着她,道:不不!璎珞说,额娘最后对来赐……的人口述遗言,说将弘历托付给您,请皇考务必同意,她才能安心地去,对吗?温嬷很多事都不知道。太后不答亦不看他,只道:红卉才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我自叹不如。皇帝眼泪簌簌而落,哽咽道:您原谅儿子,若没有您,怎么会有弘历的今日,您原谅儿子吧!太后也淌下泪来,想挣脱他但挣脱不开,加之心里激动,脑血上涌,晕倒在椅子上。
皇帝大吃一惊,叫道:皇额娘!皇额娘!刘嬷嬷立刻从内堂转了出来,她本是用药高手,忙道:皇上,让奴才来。说着给太后把脉,然后挑了醒药,放在太后鼻端。又叫两个宫女上来和自己一起扶太后,并叫另一个宫女去叫容妃和李玉来。
待众人将太后放倒在内室的床上,容妃给她盖上被子。皇帝和李玉刘嬷嬷都跪在床前。少倾,畅春园的值守太医到了,看过太后后,说老人急火攻心,内息不调,切不可惊动她刺激她,就让她静养,待她自己醒来。然后开了药方去煎药。
皇帝又开始流泪,容妃便给刘嬷嬷和李玉使眼色,二人于是退了出去。容妃走下来,将皇帝扶到榻上坐了,自己站着,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拍他的脊背。皇帝哽咽道:都是朕不好,让皇额娘伤心激动,若她有个好歹,朕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