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衮道:王爷,皇上的性子,您比谁都明白,不是阿里衮不听王爷的话。弘昼道:不听话的也不止你一人,再说了,你们要听本王的做什么。他才是皇上。阿里衮见他突然说了这话,心里打了一个突,忙道:王爷原囿,奴才实在无能为力。奴才出来太久了,过年家里的亲戚们都到了,需要招呼,不便久留,就先告辞了。下回再来拜见。弘昼笑道:慢走,不送。
阿里衮出了王府,看了看正门上那块匾,心想:这和亲王如此嚣狂。皇上最喜欢臣下谦虚谨慎,他却专逆龙鳞,皇上心里对他绝不高兴。我还是就和傅恒一样,听皇上的就对了,出了事才能被皇上护着,连杀头的大罪都这么轻描淡写地抹去了。就是要动真格的,我也不怕弘昼,来说一声不过是给他点儿面子,他竟敢如此怠慢藐视于我。还在我面前说这样的大逆之言,是想拖我下水,我可不糊涂!回家路上,坐在轿子里,想着要去给太后请安,年前回京以后还未见太后,因她迁居了畅春园。
傅恒重回军机,吴德雅知道弘昼心里十分不痛快,她也觉得泄气,但一面劝慰弘昼,一面要海安好好服侍王爷,海安包括王府众人在弘昼面前自是加倍小心。
打鬼的热闹,依博尔从不错过。自出宫后,每年她都和永琪一起在正月二十三日先去双黄寺的打鬼跳步扎,然后再在二十九日与太后皇后妃嫔和其他皇子家眷去雍和宫的跳步扎。
正月二十三日一早辰时,永琪和依博尔穿戴成富家少爷奶奶模样出了荣亲王府,多罗早带了二十名大内侍卫在外恭候,也按照永琪的吩咐,都做了乔装。小夫妻二人携手坐在一顶翠幄青紬(chou2)车里,在众侍卫骑马护卫下往德胜门外而去。
依博尔右手掀起车窗帘子一角,看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永琪笑看着她,一边摩挲她的左手。过了一会儿,依博尔转头坐好,对永琪道:阿哥,我最近听了一个词儿,叫‘泼皮破落户儿’,可有意思了!永琪笑问:是什么意思?依博尔回答道:就是无赖的意思,嘻嘻。永琪道:无赖还有意思?依博尔道: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泼皮破落户儿。永琪失笑:你怎么是无赖?依博尔道:性子泼辣也可以这么叫。
永琪笑起来:你怎么泼辣了?兵部观保大人家的千金,聪颖敏捷,性情洒脱,和泼辣怎么一样?你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这词儿。依博尔便神秘地道:外面在传一本叫《红楼梦》的钞书,还带批语,可好看了!只在少数王公亲贵的小圈子里传阅,我偷偷地叫人寻了给我。永琪道:《红楼梦》?是不是《西厢记》一样的?依博尔道:比那个可好看多了,写的和王府里的生活很像。回头阿哥也瞧瞧?永琪道:好,不过一定当心,别被人知道。依博尔笑道:我省的。
永琪又道:等你有了宝宝,就不好老出门了,又不能骑马舞剑。写诗,画画,临字,和玩算法都费精神,看小说倒是好打发时间。依博尔道:在家里还要打理当铺的事,不会闷的。永琪道:筠儿,到时候当铺的事你就撂手吧,别操心。依博尔道:哪里就那么娇贵?额娘那时候生三位哥哥和我的时候,也不是这样,还和福晋一样管着家里的事。我不用管家里的事,又不爱女红,什么也不做,就读读书,不是游手好闲?
永琪道:到时候你会很辛苦,额娘她们都那么说,嘉佳那时多辛苦。依博尔道:我身子好,阿哥不是知道,没事,你不用担心。永琪看着她,欲言又止。依博尔忽然明白了他想说什么,于是低声道:就是有了,也不见得是哥儿。永琪只道:男孩女孩儿我都喜欢,如果是男孩儿,皇阿奶和皇阿玛会喜欢。依博尔点点头,道:为什么四阿哥那边一直没有动静?永琪道:不太清楚。四哥新纳福晋半年了,好像还没消息。依博尔低声道:不会是四阿哥……永琪笑骂道:不准胡说!
但是有这个担忧的人可不止一个,首当其冲的当然是皇后那拉氏,她请示了皇帝,说要请叶天士为永珹把脉。于是元宵节后,叶天士便去了一趟履亲王府。后来回皇帝说,四阿哥一切安好,继福晋和两位格格也好,可能就总是时机不对,无法遇喜。自己开了调理方,给四阿哥及福晋和两位格格用,希望有用。皇后和太后于是放了心。但他私下里告诉傅恒夫妇,觉得是四阿哥早年频繁的夜梦遗|精加上必须起早课和骑射,虽说那时用药调补,还是难免损元伤身,是以难以授孕。他有三个女人,所以不应该是女方的问题。
璎珞没说什么,但心里暗自为永琪欢喜,想当年,圣祖就喜欢皇孙弘历,朝臣中有说法,这是圣祖传位先帝的重要考量,为了两代都有好皇帝。还悄悄告诉给了容妃,但要她保密,因此事极为敏感,连庆妃也不能说。海氏,璎珞和容妃都因此在心里希望永琪得一个儿子,依博尔虽然不知就里,但她有直觉,长辈三人包括永琪自己都希望她生男孩。孙子媳妇一起去畅春园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太后也曾这样暗示。许就是因此,她有一定的焦虑。其实三个月的时间并不久,但若有期待,便难免失望。
色布腾巴勒珠尔又来了京城,和去年一样,他白天务公,晚上回南苑的家里,他在京郊置别院并非什么稀罕事儿,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