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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芳强忍着激动,刻意淡淡道,“就算他们若成了,朝廷赌掉我一个和亲的。若不成,战乱就丢我一条命。朝廷也是在北夏那儿两头下注。”

    她将自己的境遇说得如此轻松,却勾出离昧眼里一片水雾,谢蓬莱也红了眸子,“那殿下若是熬过这一劫……当如何?”

    赵宜芳无辜地看着她们,“本王哪里知道这变局?只晓得岁赐在即,有马贼冒充使节入城,险些酿成大祸。故诛之止乱。又率兵民合力守城拒贼数日,苦望王师而不及。”她的视线落在角楼窗外,“幸得义军相助,又逢山神降雪方退敌。” 到时候朝廷算总账,她就是个“不明”之罪。北夏要是不死心想替监国寻仇,和议又得掰扯一段日子。

    离昧半张开嘴,随即欣慰笑了,对谢蓬莱道,“这折子还是该劳烦谢县令。”

    “那要是死了一个,要你再嫁另一个呢?”乡野出身的卢向春直言不讳,却道出谢蓬莱的担心。

    赵宜芳笑得肩摇,“那得问谢师,那颗人头她要定的。”说完她别有意味地瞄了眼谢蓬莱。离昧起身,“我去看看布防,说完扯着卢向春的衣袖,你也出去。”

    “谢师,熬过这一劫,本王就死赖在沙海边关。”赵宜芳嘟哝着,“管朝廷要兵要钱要粮是一回事,可也得咱们自己去找。白芷不再,咱们得护住这儿。谢师,你愿意吗?”她认真地问。

    “要……怎么赖这儿?”谢蓬莱脑子里还想着“抗旨”或“自立”,赵宜芳的笑容露出,“就像本王对着谢师,赖着,磨着,撑着。谢师,你也觉得,本王是毒妇吗?”赵宜芳这时才露出疲惫,她想靠在谢蓬莱肩头,可刚靠近又坐正。

    毒妇是西辽军骂祖母商王的话,传到朝内竟然还有人喝彩。祖母说,“但凡不如他们的意,女子不是毒妇即是□□,要不就是妖妇悍妇。阿芳,你要做什么妇?”

    那时赵宜芳想了想,“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由不得别人的嘴和笔。”

    原来赵宜芳还是介意谢蓬莱的嘴和笔,甚至一瞬间染了“怨妇”之气。

    “殿下,岂可为外人言所困?”谢蓬莱注视着锦王,她心腹内淼淼荡着说不出道不明的疼惜,“谢某以为毒妇多些才好。”

    她不好意思地扭头,“莽沙海,沙海莽,沙海女儿能吞狼。”念完梆子后伸个懒腰,“下官……”她下面的话被赵宜芳捏进嘴里。

    赵宜芳的手更加了点力道,两指捏紧谢蓬莱清瘦面颊,“说点好听的。”什么毒妇吞狼,什么诛乱寻仇,她真的有些累。

    “谢某……也愿意赖这儿。”知己不求多,一两个足矣。她十三年的守望没白费,聚沙成塔,现今总有个指望了。

    但知己以外,那缕缕丝丝难适的情愫又钻出心尖。谢蓬莱将叹息沉入腹内,上睫毛温柔地耷下,嘴角翘起,“要不,谢某也做那毒妇?”

    第62章

    德顺军主帅曹之玮近来对着战报快要捏断了胡须。岁赐交割前被北夏骑兵骚扰了边寨后他派兵一路追踪,到了集英寨前就犹豫不前:打两三马贼不是大事,攻打李继俨的集英寨才是。枢密院的密信他能背下来,“勿使出兵,以绝邀击之患。”

    探到北夏铁骑兵临沙海时,赵宜芳的书信也几乎在同时被送来。他戍边几十年,第一次见到这种诡异的局面:岁赐交不出去,反而被人打到了家门口。援兵搬不出去,因为有枢密院提醒在前。

    摆在商王孙女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死守或和亲。

    曹之玮本就是商王提拔起来的,从西辽边境被支使到陇山一脉后渐渐和商王生分,这也是二人心照不宣的保身之道。他独具胆略,花了十几年建立陇山四寨后才算又迎来朝廷青睐,毕竟从这四寨入北夏便一马平川,入华朝就是垄沟边壕。曹之玮自己也从都钤辖做到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风头越盛,他越是低调小心。

    锦王果然选择了死守。商王养大的孩子只会是母老虎,不会是狸花猫。守到第三日时沙海外一场暴雪从天而降,曹之玮悬着的心才算舒展了些:即便不能出兵,他也见不得锦王战败议和。沙海一旦陷落,他的四寨也多少会被腹背之敌威胁。

    手头最新的这封战报说保胜军游走边境,攻击了数个北夏边寨,其中就有集英寨。那儿被一把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现在估计成了焦墟一片。

    哪门子的保胜军还有如此胆气战力?曹之玮越发看不懂西北时局。这时守兵来报有个妇人来找,信上那个“卢”字解开了他大半疑惑。

    但卢尽花也不见他,信上只明明白白写着,“夏匪扰四寨,焉能坐视?一朝失沙海,事倍功半。”

    曹之玮被这封信激得坐不住时,卢尽花已经赶在了回程。陪同的李素月不懂,“师傅怎么不当面劝劝他?”

    卢尽花笑,“若不是响鼓,商王当年也不会暗中出力将他派到西北。台阶我递过去了,怎么下就是他的事。”卢尽花其实说得清楚,并非要让曹之玮发兵沙海,而是以驱匪之名肃边,打断北夏援兵。

    “月娘,和这老小儿打交道,话不能说透,事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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