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腿一软,噗通跪在户绾身前连声道歉。户绾最容易心软,他倒是会挑人。弄清缘由,户绾不由嗔了眼百里弥音,道她小题大做了。还以为卜旦犯了什么弥天大错,却只是偷听罢,合乎方才亦没讲讳忌之言,听去又何妨。遑论他并无恶意,不过出于对夷冧的担心,想探听百里南一事进展如何而已。
户绾忙躬身扶起卜旦,因拉伸牵扯到后背的创口,只听他微不可闻倒吸一口凉气,隐忍着不敢在百里弥音面前□□。
“哈哈哈......卜旦啊,往后倘还去白沙镇贩卖皮草,尽可来烟亭落脚。”卫封爽朗道。见卜旦面部狰狞却惊颤无助的怂样,只觉得他楚楚可怜。
卜旦眼底的慌乱一扫而过,对卫封的话不作回应,转向李堂道长迟疑道:“道长......我受伤时迷迷糊糊中听到宗主提到......瘴气,不知这几日道长可搜过鲦山东面的密林,保不准宗主藏身于林间。”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李堂道长一拍大腿,如梦初醒。他先入为主认定没人敢涉足瘴气林,确实不曾搜过鲦山东面,却不想百里南乃亡命之徒,走投无路时遁逃密林也不无可能。“若如此便难分说俩人可还活着了。”
密林里尽是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树,光照极微且潮湿恶浊容易滋生脏腐毒物,又盈满瘴气,进去的人九死一生。一如户绾这般熟悉地形且经验丰富的采药人亦避之不及,若说召集人马进去搜寻,只怕白白做了陪葬却一无所获。然而纵使百里南死在林子里头了,李堂道长亦得把他的尸体拖出来安顿回墓室,以修复第八道雷池阵。
“这......如何是好!”卫封颓丧道。
“瘴气说开了就是毒气,倒也不是全无办法进入瘴气林。”户绾顿了顿,扫了眼众人,将目光落在百里弥音不惊风雨的脸上,欣然道:“有一味药材叫作赤术,可燥湿、解郁、截疟、辟秽、除瘴,进山前先内服,再携上些雄黄带在身上,可防蛇虫游兽。如此一来,便是密林里瘴气再浓盛,撑上两个时辰应该问题不大。”
“啧啧啧......我就纳闷儿,同是习医的人,咋户丫头就这么冰雪聪明呢,把她留下真乃明智之举。”李堂道长喜不自胜,左右顾看昌池道人和卫封,最后指着卫封狡黠道:“昌老道,你快把这个不中用的江湖郎中一并带走。”
“李堂道长,事情都安排好了就别来回折腾了,不如筹备一下瘴气林事宜。”卫封拍开李堂道长的手,生怕在他的喋叨下,昌池道人会改变主意,连忙把他的注意力引到正事上来。
“明日我回歃月凼带上三五个人进山便可,各位毋需费心。”百里弥音转而执起户绾的手,道:“赤术和雄黄却还需绾儿帮我准备。”
“使不得,你伤未痊愈,尚需喝调补汤药,不可再另服赤术。论熟悉山势,你亦鲜少往东面密林去。”户绾认真道:“我既熟悉密林地势,又常年与师兄上山采药,因此行山经验丰富。且身为医者,出了状况亦懂及时自救,适为进山尚佳人选。”
李堂道长听户绾一番分析,不住点头。卫封亦连连附和,听户绾提及自己,就当是夸赞了。对于时常遭李堂道长鄙弃的卫封来说,不免有些洋洋得意起来。
“再找几个熟悉瘴气林地势的人,大家仨俩为营分开搜寻,我带上户丫头......”
“我和别人一道。”卫封打断李堂道长,急忙表态。他不想被落下,却也不想跟随李堂道长搜山,不然一路少不得被他嫌。跟别人一块才会被奉为上宾,毕竟布农族人均误以为师徒仨人乃平定瘟疫的贵人,劳苦功高。
“好。”百里弥音干脆道。
此言一出可谓四座皆惊,都以为要费尽唇舌才会得到她应允,却不料她轻易被说服了。户绾愕然中还以为自己听错,枉费自己暗暗在齿间蓄着一套说辞等着她不假思索的拒绝。此时听到她如此爽快的回答,心情却分外失落。
翌日,百里弥音挑选出的进山人选已汇集到盘草堂门前,届时,户绾和卫封正在后院忙着为大家烹熬赤术,研磨雄黄,顾不上出去送昌池道人一程。不时自药臼里抬起眸,只见闲来无事在后院晃荡的百里弥音一会闻闻汤药,一会摸摸雄黄,像是突然对药材来了兴趣。户绾仍记着昨夜的心情,此时堵着一口气不愿搭理她,便也没问她什么,兀自捣着药。
“这个药和我平日所服的汤药味道一样吗?”百里弥音指着药炉问卫封。
“不一样啊,相去甚远了。”卫封随口应道。
“倒点给我尝尝。”
话音一落,户绾一石锤落到药臼边上,发出闷响。
“哈?祭司......这可是药,不是汤,乱尝不得。”见百里弥音神色认真,不像开玩笑,她又何时与自己开过玩笑,卫封差点惊掉下巴。正如户绾所言,她尚且服着别的药,为避免使药不和,他岂能满足她怪诞的要求。
百里弥音遂作罢,转而踱到户绾身旁,看了许久,漫不经心道:“听说雄黄粉亦可防蚊蚁,你匀我一些,来日做个药囊挂帐上。”
“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