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洲还是不明白长川口中的忙是什么意思。他上高中后,长川越发见不到人了,偶尔过年也不回来,打电话给长洲叫他自己去干爹家吃年夜饭。
长洲对干爹的感情不深,两家人一年联系不了几回,但受长川托付,干爹总是把人弄家里待了小半个月,直到开学才放他回寝室。
长洲个子高,一头根根竖直的短发,唇窄而丰满,眉锋目利,面相一股煞气笼罩,但笑起来就像是所有Yin霾一扫而尽,和普通爱打篮球的高中大男孩没什么不同。
他是单亲家庭,长川在他现有的生命线里几乎扮演了所有正面角色:母亲,父亲,朋友,老师。
他从小跟着长川辗转,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从一个待了两个月的学校转到新学校,间接导致了他上高中之前没有任何朋友。
而上高中后,长川就像是一个陀螺,不停歇地转啊转啊,钞票一张张转到面前,他却打个视频给儿子的时间都没有。
长洲眯着眼蹲在球场边缘,他这几天都待在这,直到天黑才回宿舍。球场有时候有熟人,喊他打了半小时就回家了,陆陆续续高二年级也下课了,长洲也等来了自己想见的人。
那是全校的焦点,当他一出现,很难有人不注意到他。有的人就是有一种气场,吸引人,在人群中被第一个看到。
他叫江娱忧,是高二年级的英语老师。
长洲默默地注视着被人群簇拥着走过来的男人,他站起了身,比大部分女生都高,轻易就能和男人对视。
男人略过了他,长洲偏头看他的背影,心里莫名涌出一股冲动。江娱忧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明显是个思考的表情,长洲却突然觉得无趣,离开了球场。
太装了。长洲边攥搓着T恤一角,边回想江娱忧那个表演出的模样,心中的暗火滋生,愤怒几乎要将他掩埋。
江娱忧,男,32岁,高中教师,同性恋,强jian犯。
长洲打了无数电话给妈妈,给那个叫长川的男人,终于在放弃后有了勇气一个人面对自己被摁在墙上贯穿Yin道的事实。
他消失了一周,回到学校后似乎没人关心这件事,同桌不耐烦地说你不是请了假吗?妈的三天两头一周半个月的假,奔丧啊……
长洲去办公室找班主任,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江娱忧的笑声,他二话不说转身就回了教室。
班主任下课后他在走廊拦住他,班主任为难的神色让他极快速地瑟缩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提起自己被性侵一事。
班主任震惊极了,又说:男人被……侵害也没有法律给你撑腰啊,老师只能找人送你上下学。或者你住校,老师只能帮你到这了。
长洲选择住校,班主任却不相信他的说词:江娱忧?不对啊,帮你请假的是你父亲,是柳歇夫啊。他给我打电话……
长洲突然想到,长川一次都没联系过班主任,这一年的家长会都是干爹出席的。
长洲木然地重复,就是江娱忧,是他。班主任为难地叫他到办公室,犹豫了会,锁上了门。
班主任离他不近不远,问道:你看到他的脸了吗?
长洲缓慢的点了点头。
你看清楚了?就是他?
我看到一眼,而且他是长发,我抓到了。
班主任长久地沉默着,打铃声响起,长洲回忆起那天冰冷的瓷砖,男人又急又重的喘息,不安地扣咬着指甲。
班主任放缓了语气:长洲,就算是江娱忧,你也得有证据啊,证据——比如Jingye,毛发,口水也行,或者说,有撕裂吗?
长洲茫然抬头:撕裂?
班主任深深地皱眉:女性是Yin道撕裂,你男的啊,屁眼——
长洲还是茫然,他不懂这关屁眼什么事。
班主任已经站起来了:既然没插入下体,那也不算强jian了,你的事我会好好考量了。你父亲那边暂时不能通知,我很怀疑他也是帮凶,报警也没有确切证据。你先回去吧,我想想……
长洲回了教室趴桌子上,挺直的背脊忽然倒塌下,像是一座折断倾倒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