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古怪的是,他身上那根白线,怎么也冒出来了?
季芹藻看着少女几乎没有变化的神色,心中也有些奇怪,她的表情怎么这样平淡?也不接他的话。是自己暗示得还不够明显吗?
她不好再让,只心中暗暗戒备,打起精神聆听他接下来的话语,却看到他面上闪过一丝窘迫,为师,无意间看到你纳戒里的画册了。
柯妙在下山前要顾采真代为保存全套《天香宝鉴》的事情,对于重生一世的某人来说,实在是个细微到不能再细微的一个小细节。虽然在她的记忆里,确实有她替好友保管图册、乃至为对方亲笔画出其他相关香艳画本的回忆,但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她刚刚受伤这段时间都是多事之秋,她也没有事无巨细到记得时间正是此时,更加不可能把事情和眼前的谈话联系起来。
哎,几乎是在少女清澈直视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季芹藻自己也郁闷不已。可开口就提《天香宝鉴》也太直接了,她会紧张会尴尬的吧?不能从她那边入手,他还是把话揽到自己身上为好。
季芹藻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又忽然开始演什么推心置腹的戏码了?她后知后觉地想要退后一步,避开那温暖干燥的手掌,对方却忽然按住了她的肩头,眼神带着安抚。
顾采真收好那罐大概她永远也不会动的蜂蜜,本是想转身离开的,结果一抬头,却看到季芹藻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她自然是不想加以理会的,但关键是,她怎么觉得,他的脸好像有点红?神色更是有种很不常见的,类似于尴尬与羞涩混合着的情绪,仿佛想要与她说什么话,但又张不开口。
原本怕你不自在,是不想说与你听的。
还有一件事,为师也不想瞒你,就是
在那修长温暖的手指抚上她发顶的瞬间,顾采真没有察觉到一丝危险,因此本能地没有躲开,而后,她才反应过来男人所说的话。他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前世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这样的对话。她的思绪飘移了一瞬间,想到的居然是,白线吭哧吭哧从她额头向上爬,是不是也是想摸她的头?而后,心思才再一次转回正轨。
顾采真:她想到以前也见过他这样的风情,只不过那时的她不是她,而是少年,顿时心中滋味万千,一时无话。
为师不想瞒你这些。
重生于此,她除了最近开始往纳戒里存储东西,一直没时间整理它反正她知道如今自己可谓是穷到了极致,纳戒里也压根没什么东西。
但你这次下山遇到危险,为师才惊觉对你的关心不够。
可既然话已经起了头,他自然不会就此打住,暗示行不通,他只得开口明示:那《天香宝鉴》不利于你养伤,为师先代为保管,等你伤好,再还给你,可好?
无事?顾采真太了解他,他明明就是有话要说。她不耐烦和他虚与委蛇,加上那白线从她的脖颈慢慢攀升至她的额角,还在继续往上,如果她猜得不错,它这次的目标好像是她的头发,她下意识仰头,想要避开它,但人要怎么避开一个轻若无物,偏偏还能吸附在身上的东西?这样的动作反而令她像是特意扬头,看向面前的白衣男子一般。
没想到此话一出,季芹藻的神情忽然怔住了,而后,连耳垂都有些红了。
画册?什么画册?她茫然,看向季芹藻的表情也有点空白。
季芹藻看着少女清亮的眼眸,忽然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为师只是觉得,能收你为徒,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他还是不知要怎么打开话匣子,才能够平稳、流畅、不尴不尬地和少女就此事交流沟通完毕。
就在她以为季芹藻又要说点什么时,他确实开口了,无事。
只是,她也不可能随手掏出一面镜子来求证此事,心里又想着,方才离开的池润心窝处也是莫名其妙又冒出那根玄色的线她倒是想置之不理,但这些线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仿佛它们的存在摆明了是要她去探究,她心中烦闷,对上季芹藻的心态也就跟着变了,开口问道,师傅,您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弟子吗?
天香宝鉴?!
顾采真终于想起来了,那不是柯妙让她收好的东西吗?原来是自己的好友兼损友,无意中坑了她一把。她一瞬间心中既感到无语,又觉得可笑,季芹藻这一通东拉西扯地铺垫,其实是想说这个啊。是了,她从山下回来时,伤势重得厉害,他好像去她纳戒替她拿衣服还是什么来着,大概是当时看见了?忍到现在才跟她提,还真是善解人意呢至于不利于她养伤的说法,要不是时机不对,顾采真都要忍俊不禁
那根柔软虚无的白色细线,轻若鹅毛,从他的发丝间慢慢垂下,再轻轻绕过她的脖颈,顾采真总觉得它的一端正扬起来在蹭自己的耳垂,但其实她压根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关于视线所不及之处它是何情形,完全只是她的猜测臆想可要命的是,她还觉得自己猜得铁定没错。
然而,看季芹藻说话吞吞吐吐却又言之凿凿的样子,她也心生疑惑,毕竟男人不是那种赤口白牙会诬赖别人的性格,到底是什么画册,能让他尴尬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