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佣兵勉强看清路线,躲到巷子里悄然松一口气,飞快的换上弹药,紧握着手里的枪,他似乎找到了安全感。他左右张望,心下盘算着:就算我不能完成任务,拿到那怪物身上一点鳞片都能赚得一个亿万富翁回来……及时抽身而退,这怪物谁爱干谁干掉,他可要活下去!
他不经意的低头,暴雨里的水坑很难看出什么倒影,但惨白的电光照耀着,巨大的影子慢慢覆盖了他……他颤抖起来,缓慢的抬头——那是一条巨蛇,又是一只触手,就像神话中美杜莎的头发。那双眼睛亮起来,与他四目相对,将神的模样镌刻至他的灵魂。
它?
他是怪物,他更是神。
人说的神爱世人不过是单方面的偏见,真正的神看他们不过是一群蝼蚁。
你会爱上一只蚂蚁吗?
雇佣兵甚至提不起一丝战斗的意志,就被黑暗吞没。
资本家站在城市最高的楼阁里,透过落地窗看到那巨大黑影伸出触手,一个接着一个拔萝卜似得将躲在暗处的人手拎出来。或抛掷到高空再一口吞掉,或残忍的撕扯成几段,或卷起来绞死。
在这个庞然大物面前,那些房屋像是积木一般大小,脆弱得不堪一击。
人类引以为傲的火器,就是在黑夜中灿烂一瞬的烟花。而暴雨和雷电为神明铺开道路。
或许人类拍摄的哥斯拉也没有这么令人胆战心惊,因为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这个怪物的全貌。他只是黑影。
资本家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
下一刻,一团血肉就砸在他的落地窗面前,糊成一道血痕。
“冲我来的。”他说。他从衣服里掏出一枚定时炸弹,按下按键,“来啊,吃我啊。”
黑影停在了这栋房屋前,让资本家生出一种他们在对峙的错觉,他挥舞双手:“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害怕我吗?”
时间慢慢过去,他冷汗越来越多。他低头哆嗦着手想要将炸弹关闭。
地板一震,随即彻底坍塌,数十根触手从房屋里穿出来,整栋楼在几秒钟内就被摧毁。爆炸姗姗来迟,在废墟里掀起火与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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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幸的是,我提早了三十分钟出发。”飞行员朝疗养师比了个拇指,“不然这暴风雨会让老子死在半路上。这下我们不能走了,至少要等到暴风雨过后。”
“我请你来,就是为了在暴风雨中离开。”疗养师白金的头发被淋湿,他凝固着脸,“这场暴风雨不会停下,我们留下来才会没命。”
“……我会死的。”
飞行员吞了吞唾沫,疗养师将他脸一转,即使相距甚远也能看到那里的怪物。
“留下来是一定死,至少现在,你的命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我知道了,你们快上去。”
贝格尔抱着昏迷的戴纳上了直升机,戴纳情绪激动被注射了麻醉剂,昏迷之前还怨恨的看着他:“是你……是你骗了我,骗了我们。”
抱歉,戴纳。
抱歉,塞西尔。
直升机很快起飞离开楼顶。
疗养师捧着贝格尔的脸:“听我说,不要跟他透露任何关于你的事。”这个“他”是指飞行员。
贝格尔动了动嘴唇:“可是,塞西尔会过来找我们的。”
“所以才不能说。”
贝格尔瞪大眼睛。
“停下!停下!!带上我!”
楼顶上,女记者飞奔而来:“带上我!求你们!你们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不管!!”她疯狂招手,显然一路奔波使得形容狼狈。
飞行员撇头:“要带上吗?”
疗养师沉默几秒:“带上吧。”
于是放了绳梯下去。女记者不知是身手过人还是求生欲爆发,绳梯都快离开楼顶了,她一跃就准确的挂在上面,她昂头大吼:“快走!它就要跟过来了!”
直升机在暴风雨里穿行,暗沉翻涌的天地间脆弱如一只蜻蜓。闪电是暴怒的鞭子,次次与它擦肩而过,远处天幕震颤,声波一层层震开。
怪物在怒吼,即使相隔甚远,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颤抖起来,贝格尔深深低下头,无助的抱住戴纳。塞西尔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响。
“贝格尔——”
“回到我的身边来——”
“你逃不掉的,我会一直一直——”
女记者艰难的爬上来,疗养师猛的关上门。
飞行员看了一眼,又惊又怕的嘟囔:“这又是哪来的怪物啊……”
女记者笑了笑:“像不像被抢走玩具的小孩?你看它哭得多伤心。”
飞行员无语片刻,默默摇头:“我没见过这么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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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尔,你是来找我的吗?”
“——”
“真好啊,我也想你了。”
触手从海面伸出,准确的卷住了小贝格尔的身体将他带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