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兰多可能一辈子都会记得那个夜晚。
天空是黑色的。压抑的,层层的雪花飘落下来。那是个十分寒冷的雪夜。
而那个陌生人突兀的出现在他的门口,准确无误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奥兰多在第一时间进入戒备状态,他暴躁了一整个冬天的魔力嗡嗡的yin唱着,像在鞘里震动的剑。
“哦不,别紧张,法师大人。“来人似乎感觉到了空气中剑拨弩张的氛围,高高举起双手以示诚意,”我并无恶意,您可以叫我萨纳,我是来自南方的游侠。“
游侠是一个奇怪的群体。
他们是人类,可他们却拒绝接受圣光的照拂,从来不听从任何人的摆布,宁可仰仗自己手中的剑。他们来去如风,时常出现在魔法生物和人类的传说里。有时候是可恶的盗贼,有时候是顽皮的捣蛋鬼,有时候行侠仗义的好人。
如果非得要给游侠一个信条,那一定是——做自己认为有趣的事。别人怎么样,那我可管不着。
游侠游荡在人类世界和魔法世界,在两边同时赢得尊重和厌烦,奥兰多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过他们一阵。毕竟,哪个少年人没有憧憬过游侠呢?
奥兰多很奇怪为什么会有游侠这么冷的天来找他,但处于礼节,他依旧收起魔力,退后一步,邀请到,“游侠先生,如果你不介意,请你进来喝一杯茶?”
游侠摆摆手,“不不不,我很赶时间,法师大人。”
他身上奇怪味道混合着北方凤凰木的香气,法师温和道,“喝一杯吧游侠先生,你看起来像从北方来,那可真是很远的路。”
游侠诧异的挑起了一半的眉毛,似乎很懊恼自己这么快被道破了来路,他摸摸下巴的胡渣,“不了不了法师大人。你说的没有错。我正是从北方来。准确来说,我从王城而来。”,他狡猾的一笑,指了指脚下的黑色布袋,“给您带来了一件教皇的珍宝,当作礼物。”
法师这才注意到他脚边的黑色布袋,里面的东西并不小,看起来也并不轻,一路走来一定不容易。他蹲下身,“那么,我能打开它看看吗?”
游侠吱唔了,“唔···这是您的自由,虽然我建议您······”
话还没说到一半,法师已经一下子掀开了那个神秘的黑色布袋。
刹那间,法师以为自己在做梦。
布袋里蜷缩着一个人,黑色柔顺的长发,赤裸修长而苍白的身体,正沉沉昏睡着。
是圣子。
法师做梦也没想到,游侠送他的教皇珍宝,竟然是圣子。
他惊讶到说不出话,他以为自己还在夜晚的乱梦里。他掐了掐自己的手臂。是疼的。
外面的雪依旧纷纷扬扬的下,游侠像做错了事一样,尴尬的挠头,“哎,这就是我不想进屋的原因。您可别把我扔出去。”
“不不,不,我······,“法师发出做梦一样的呓语,他盯着那沉睡的容颜,好容易回过神来,”我不会的,游侠先生。谢谢您。请您帮我把他抱进去吧。“
游侠揉揉鼻子,默认了法师的请求。他将黑布里蜷缩的圣子抱起,跟着奥兰多一起进了屋,把他放在了一间床上。
“游侠先生,您······“,奥兰多觉得自己喉头梗住了,”您怎么会想到要去偷圣子呢?“
“哦,这个。我正好路过京都背后的山脉,里面有教廷的山泉。他们正在给圣子大人清洗,守卫并不森严。“游侠不以为意的耸耸肩,“顺手而已”
“您······难道没有······恨他吗?“
这个问题让游侠收起了嬉皮笑脸的随意,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因为我觉得,这不对······”
游侠想了好久,似乎想再说点什么来佐证自己的观点,可是他憋了半天,最终也只磕磕绊绊词不达意的表达,“他们都说他错了······可这是人间,不是地狱,即使他是圣子,也不该这么被对待······将近一百年·······”
奥兰多愣愣的被他一席话说的动弹不得。不是他的错,一百年了,他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见这句话。
是的,就算他不愿意承认,他不该是最清楚这一点的人之一吗?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艰难的发问,“可你把他偷出来,交给我。又怎么知道,我不会伤害他?”
游侠耸耸肩,“我没想过这么多细节。救出来我才反应过来我根本没法帮助他。可是木已成舟,我总不能把他再放回去。那太可笑了,我会被那帮恶劣的人嘲笑致死的”
“至于为什么交给您,“游侠想了想,”那大概是因为,您是唯一活在世上的疗愈法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