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曾奉密旨,关照合宫嫔妃及女史侍婢,令其无法诞育龙嗣。甚至……包括椒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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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朔风总是冷硬,只有午后日光最胜时能稍微暖和些。满仓找了个无人的墙角,将背上的满满一篓炭暂时卸下,扶着墙壁歇两口气。他累得双腿打颤,却不敢坐下——昨夜何四用树枝在他后穴里反复捣弄,流了不少血,下身疼得令人绝望,莫说坐着,便是连碰都不敢。满仓用右肩抵着墙,抬头望了望澄澈的天空,苦涩地想,自己上辈子肯定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辈子才特别命苦,先是被爹娘买到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来,脱光衣服伺候一个老太监,后来又被人当成种猪,用完了还要阉掉,每天干着骡子的活,却连个窝头都捞不着。早知如此,他宁可当初留在家乡饿死,也好过这样活受罪。
何四说他命大,其实他巴不得自己在被割去子孙根的时候没熬过来,因为死了就能逃出这里,从此便解脱了,来世争取投个好胎,安生地过完一辈子,该有多惬意……
他想得入迷,竟忘了时辰,待管事的内侍寻来,自然让他吃了一顿毒打。马鞭抽破了衣袍,后背多出几道血淋淋的伤口,管事的却命他马上把那篓炭送到厨房,若再敢迟片刻,就痛打三十板子。管事内监耀武扬威地走远后,满仓踉跄着爬起来,背上炭篓咬牙迈步,咸涩的汗水渗进伤口里,生疼生疼。
然而他又饿又乏,浑身虚软,走了不知多久,眼前竟开始泛起虚影,不妨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冰面上。满仓怔怔地看着散了满地的黑炭,胸中忽然涌起一股浓烈的绝望,悲愤之意水涨船高,最终化作无声的痛哭——他若没被毒哑,必是一场撕心裂肺的哀嚎。
“……满仓?”
不远处传来一声轻浅的呼唤,满仓错愕地抬头,发现自己误打误撞地闯进了一间不大熟悉的偏院,几步开外有个人正被绑在木桩上“跪规矩”,相貌似乎……是从前暗室里的……
“原来你还活着。”对方低声说罢,又温和地一笑。满仓定定地望着他膝下的铁链,忽然从炭堆里爬起来,伸出满是黑灰的手,便要去解开绑着他的绳索。
“已经跪麻了,不疼的。趁看守还在躲懒,咱们说会儿话,别让他们发现,没的叫你吃亏。”
满仓盯着他淤紫的手腕,徒劳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响。对方似乎明白了什么,眉尖微微蹙起,问道:“是药,还是旁的东西?”
满仓比了个口型:药。
“那还好,或许有得治。此地三里外有座药王庙,后山住了几户人家,其中便有柳太医和夫人。你出去之后,只管朝东南方跑,看见草药田中间的小院再去投奔,就算柳太医值宿不在家,柳夫人也一定能救你。”
出去?满仓错愕地盯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眼,还以为自己听岔了。这儿高墙深院,到处是守卫,除却变成个死人,还能怎么出去?
“若一切顺利,今夜会出大乱子,他们很难分神盯着你。趁此时机,在厨房或柴堆附近点两把火,让场面更乱些,然后你赶快跑,逃走的希望就能多几分。”
话音刚落,东侧厢房忽然传来一声门响。满仓见对方立即垂下眼眸,装作无事发生,便也反应过来,背过身去专心捡拾散落的炭块。看守的内侍午觉刚醒,睡眼惺忪,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只随口骂了两句,叫“小贱货快滚”。满仓拖着背篓走出很远,才小心地回头望了望,在寒风中擦干眼泪,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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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残阳将琉璃瓦染成血色,忙乱了一日的宫城终于清净下来。抬暖轿的内侍前脚迈出猗兰殿,后脚便啐了一口,抱怨道:“黄土堆到脖子的人,不正经挺尸去,满宫里乱蹿什么?没的叫我们跟着受累。”话音刚落地,身后新来的小黄门便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声道:“您可小点声罢,殿门口的侍卫脸色难看得紧呢。”
“你怕他们作甚?如今是咱们千岁爷爷说了算,这殿里的主子又是个病秧子泥菩萨,你若愿意,骑在他们头上屙屎都成……”
殿内,顾夫人关好暖阁的门,对几名宫人道:“太医说王爷得静养,怕人多吵闹。你们也不必杵在这儿,有我老婆子守着,端茶倒水,送饭送药,尽够了。”众人深知睿亲王本来就是个省事的,日常除了吃药勤些也没什么,听到可以躲懒都巴不得一声儿,遂欢欢喜喜地散了。顾夫人独立阶前,轻抚着雕花木门,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隐约察觉到殷广祺在谋划什么事,但哥儿既瞒得紧,她也就没去问,只安分守己。唉,明明是亲手养大的孩子,如今竟越发看不懂了,只盼哥儿不要去涉险,安心养好身子罢。
顾夫人黯然伤神之际,殷广祺正坐在案几边,把玩一柄削果皮用的象牙小刀。夕阳斜射窗棂,将刀尖映出暖红光芒,那耀目的锋刃缓缓没入皮肉,在小臂内侧划出深深的伤口。他取来一方脂砚,看着鲜红一点一滴流入其中,温润面庞上挂着淡淡笑意,像是感觉不到痛。
殷广祺思量过,皇兄既然是故意纵着何进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