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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久别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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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率先笑了起来,不可抑制似的闷声笑,珺艾把围巾摘下来围住脖子,气喘吁吁地莫名看他一眼,又在玻璃门上看了自己一眼,登时脸上有点红:“哎要不换个地方?”

    正是上座的时候,他们挑了楼上靠窗的雅间。

    伍正德笑着摇头,推开门作一个请:“没事,进来吧,外面冷。”

    “怎么来上海了?你那边的的生意不做了?”

    两方人马靠近了,珺艾跟着伍先生起身,正思虑如何拒绝跟陌生人共同进餐,自觉大家的地位太过悬殊,碰一面就行,只是抬头朝行近的人对上时,脑子里砰的一声,炸出一团饱满绵厚的白雾。

    被称为“随和的朋友”的男人正从二楼下来,手里一根光滑铮亮的乌木手杖,乌黑的头发全数往后梳去,露出线条分明的紧致轮廓。光阴带给他的是愈发多的沉甸甸的无声厚重。他不太笑,整个的静静散发着生人勿进。谁看到他,再联想到“随和”几个字,都会认为那是天大的笑话。

    说是附近,其实已经到了租借里头,乍一进去就是满眼的繁华,川流不息的汽车,叮铃铃的电车,各种漂亮的大招牌还有缤纷的橱窗。上海到底太不一样,谁贸贸然地跑进来,便有种乡下人进城市的错位感。

    冷盘和蒸菜上来一圈,热菜还要再等等,伍先生跟朋友谈话时,不忘体贴入微地给珺艾倒茶夹菜。

    “这位是老周记家的孙女,”伍先生自觉地这样介绍更合适,九成是为了顾及珺艾的处境:“周小爱,大家叫她小爱就好。”

    他们在这边交头接耳,那边更是一点半分的兴致都没,连姓梁的去跟他讲话,也是十分的不顺畅。

    伍正德在门口等她,打量她一下,以为无论如何她会换一身衣服过来,可还是蓝布碎花阴丹士林的短旗袍,厚棉布鞋,抗风似的在脑袋上包一条大红色的绒线围巾。其实远远的就能看见,到了近了才确定是她。

    珺艾紧捏着筷子,半天也没把蒸得软烂的凤爪给夹起来:“奥,我想也应该是。”

    像是有一层浓雾挡住某些东西,珺艾看了他几秒,其实不只几秒,她自己浑然不觉,反应过来时伍先生已经换了话题,抬手看了下手表:“晚上有时间?一起吃个便饭吧,刚好我朋友在楼上谈点事,他也是个很随和的人,你不要介意。”

    两人要了热咖啡,伍先生问她苏南现在是个什么情形,珺艾觉得这话不该问她:“不知道啊,我出来好久了。”

    他知道正德约了一位女性朋友在这儿碰面,只是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款式。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朝那边看过去,温宏几乎是拿背对着她,露出很狭窄的一道侧影,鼻子是那么英挺,嘴唇带着寒意地抿着。

    看他总是冷淡的神色,伍先生意识到今天的安排大概还是有些不妥,笑着凑来跟珺艾低声解释:“你别看他这幅样子,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好在大家都是应酬惯的,总能制造一些气氛出来。热菜全部上来,满桌子琳琅满目,都是非常干净悦目的菜色,中间一大盘子鲜红橙黄的大闸蟹盘踞在那。伍先生起身拿了一个,去掉蟹脚翻开蟹壳,露出肚子里金碧的黄,这才转到珺艾盘子上。

    要去的地方不算太远,刚好错过下班高峰,很顺利的就到了江边一家粤菜酒楼。

    伍先生还有一位姓梁朋友,刚从证券所赶过来充当司机,三男一女往一辆汽车里挤。温宏坐副驾驶,珺艾跟伍先生坐后头。

    至于后面那些,光阴成了最好的滤网,那些沉重的

    珺艾从头到尾也没主动讲什么,正德以为她在生人前不大好意思,主要是今天太过凑巧,本来约了她,另外两个又约他,谈点金融上的事。两边都要搭理,干脆就攒一块儿。他是比较信任自己两位朋友的人品,相信不会因为珺艾作为一个来上海独立谋生的女性而有歧视。

    原本是正常的边吃边聊,对面那头忽的掉了一只茶杯,摔得清脆,大家看过去,温宏抽了蓝格子的手帕,细细擦拭自己的手指,极其养尊处优的做派,道一声不好意思。

    其实还是微微的有些惧怕,像极了少年时期,这人突然从外地回来,听了她在学校里的荒唐事,给出的长辈似的严肃的面孔。

房东,虽然有过可疑的相亲,但于情于理也该碰个面。

    开口也没陌生感,别有一番朝气的活泼,比苏南见面时的拘谨和犹豫不同了许多。

    伍先生抬手朝那边招了招手,温宏刚摘了眼镜,远远地只注意到老友对面那土气到掉渣的一团,赤红夸张的厚绒线围巾,像一团冰凉的火焰印在瞳孔里。

    真是恍惚到一定程度便没法说话,一个字都吐露不出来。一团团黑色的鎏金沙从头顶灌下来,脚也踩在上面,上下颠倒,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晓得身子仿佛被什么东西一概的往下拽,拽得很深,于是行动全是不由自主。

    3.一种依恋

    一顿饭吃得辛苦又尴尬,本来还有后场,也就算了。姓梁的去开车,伍先生去结账,珺艾和温宏隔着两米站在沥青的马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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