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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带和被弄皱的衫衣领口,又是人模狗样了。他将右肘垂挂的大衣移至左肘,上前走去,向年轻的埃莲娜伸出右手,“应沃顿警督的要求,要对霍普警官进行精神状态评估与诊断,需要借用贵医务室的空诊疗间一用。我想,警督已经事先告知你们此事了吧?”

    伯纳德冷眼旁观着埃莲娜伸手与他握了握,脸在埃德加展现出的无懈可击的翩翩风度与魅力攻击下越来越红,像颗生了锈斑病的熟番茄。“我,我问问萨米,”女孩逃跑似的冲进医务室,很快又冲了出来,“有这回事,请进吧。”

    埃德加非常绅士地请伯纳德先进诊疗间,在他身后带上门。伯纳德一屁股坐上了干干净净的洁白病床。“蠢女孩,”埃德加将公文包放在窗帘边的窄长桌上,没有衣帽架,他便把大衣对折搭在椅背上,然后在那把椅子上坐下,“养了一只沙棕色短毛虎纹猫,病理学再怎么熬夜背诵也只能拿B,男友在外边拈花惹草也毫不知情,清早起床只为为他准备蓝莓馅饼做早餐,还烤煳了。”

    “不许你说她蠢。”伯纳德抗议。

    “你当然喜欢她了,迄今为止,她违规给你带来的路滴美共计超过二十盒了吧。不过,我得提醒你,过量服用该药会造成睡眠障碍,还有间歇性爆发的激越。”

    他说的都没错。伯纳德再次体会到被看穿的卑微感,不安地晃了晃上肢。“我需要尽快恢复,以回到工作岗位。”

    “那加西亚好心为你争取的调岗实乃办了桩坏事,他为此还得罪了副警监,你现在的职位本来是要派给他表姐的好友的。”埃德加指出,“你想借由高强度工作转移对痛苦经历的关注,但是后勤部……”他顿了顿,“你介意加我的面书,空闲时找我聊天排解吗?”

    “介意。”伯纳德想也不想地拒绝。

    埃德加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或气馁。“那我们就在这里谈。你睡觉时常常做梦吗?”

    “原本很少做,现在频繁了……在那件事以后。”

    埃德加了然地点点头,“你最近都梦到了什么?谁?”

    “我梦到……”伯纳德发现自己难以组织言语。那个名字在喉咙里噎着,就是吐不出来,哽得他心里难受。“不用我说,你明明都知道!”他大声向埃德加喊道。

    “有些东西必须得你亲自说出口,”埃德加的语气忽然变得严厉,不近人情,“盲目地建造堤坝阻挡洪水有时反而危害更大。你不能总是逃避,要学会面对。告诉我,伯纳德,”他的声音又低柔下来,最后一个浊辅音随着声带的震颤轻轻地滑出双唇,“你梦到了什么?”

    “……文森特。”好像一根扎在喉咙里的蔷薇刺艰难地被咳出,带着血。

    “还有?”

    “芙萝拉。”又一根带血的蔷薇刺。“我们去医院检查,知道了她是女孩,很快就定下名字。”伯纳德的视野渐渐变得模糊,于是他闭上眼睛,“芙萝拉,”以花为名,“我希望她长大后像她父亲那样沉静优雅,文森特说,活泼一点也很好。”丈夫温柔抚触他尚未膨隆的小腹的场景历历在目,如同新鲜发生的事。

    “她在你梦里是什么模样?”

    “乌黑卷发,淡蓝眼睛,皮肤雪白中带点粉意,好像某种花半开时的颜色。”都是文森特的体征,“你知道那种花的名字吗?我想不起来,花苞是白色,盛开时却是绛灰色,形状像玫瑰,但花瓣边缘没那锐利的卷边。”

    “洋桔梗。”埃德加轻声提示。

    是洋桔梗没错。伯纳德想象着小女儿泛出肉粉色的细嫩肌肤,热泪在眼皮下滚涌。

    “她总是乱跑。我叫她回到我身边,她不听。文森特也是,离我离得很远,从不靠近我。”

    “那是因为你潜意识已经接受他们已经离世的事实了。”

    “我知道,我知道!”伯纳德痛苦地叫道,眼泪从闭合的眼皮与下眼睑的缝隙间溢流而出,“我试着靠近他们。但是,一旦我碰到他们——”他打了个寒噤,一半是因为悲伤,一半是因为恐惧与绝望。

    一旦他追上文森特,渴求他的怀抱,对方便会像生前那样毫不吝啬地给予。可是当那双臂环绕住他……他熟悉的伴侣会变成别的一种东西:冰冷,僵硬,某些部位仅靠一点皮肉、肌腱或韧带连系在一起,白骨穿破皮肤,露在外部,伤口处流出的血黏腻腥臭,已经发黑。还有芙萝拉,人世间本该存在最美好的造物,被他触碰到便会化成虚无,只剩伯纳德腿间滴淋而下的血污。

    他断断续续地把这些可怕的场景描述给布兰德教授听。

    “这才是他们真正该有的样子。”埃德加评论道,声音冷漠而淡然。

    不是!伯纳德想否认,却无从辩驳。那歪扭破碎的躯体与那一滩血的确是现实中父女俩最终的状态。文森特死于一个醉醺醺的中学生误把油门当刹车踩下而引起的车祸。芙萝拉夭折于情绪波动引起的先兆流产。

    “你梦见过安斯艾尔·杜穆里埃吗?”

    这个名字又使伯纳德猛然一颤。杜穆里哀正是造成文森特死亡的罪魁祸首,十七岁,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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