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加文却没有生出恼意,只眼神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些自嘲的道:“可那些话都是别人如此说与我听的”
李玉笙一愣,久久才回过神。他这才明了李加文为何自我否认。定是外人对他的诗做了贬意之词,才让他如此。
想来也是,做这诗时李加文不过十五岁,就算写了再好的诗词也必然遭受有心之人的嫉妒评论。当初若不是大伯见这诗写的好,或许连保存下来都不可能。
李加文见他不应,以为方才是在敷衍自己,却又忍不住问:“笙哥,你真觉得这首诗很好?”
李玉笙见他眼中含有期待,便微笑着道:“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诗我很喜欢,这诗中写着月亮生的巨大却像被挂在梨枝上,它的亮让影子都看不到丝毫,白雪飘到长廊上的景象清淡宁静,寒冬暮夜的天空中飘着薄云,细细一听好像听到有声音,于是出声,想回应它,虽然出现在雪景里的弦歌好像就在耳边,却怎么也找不到人,最后只看到模糊的身影在匆忙的踏着脚步渐行渐远,”微笑着说出自己的联想后不好意思的顿了顿,“这是我对这首诗的理解,我看到了美丽清冷和宁静,以及误入雪景的人在追寻着人的踪影后却发现只有模糊不清的背影的画面”,说着又是不好意思的别过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
“原来你早就喜欢上他了?”
带着磁性的男音打破了回忆,而那抵在入口不停摩擦的热物让他愈加心慌意乱,吃力的忍着身体的痉挛,眼神黯淡的垂眸道:“不是,那时候我对他……只有仰慕”
“后来呢?”
后来?是啊,后来他是怎么生出那些不该有的情愫的呢?或许是朝夕相处的日久生情,也或许真的如李加文所说一时错意。
那些记忆好像刻在了心里,可又记不太清,只依稀记得些许的画面,例如那天以后,李加文便经常来找他。许是因为那番话让李加文喜悦吧,加上祖母有意让他们在一起读书学习,毕竟两人都在准备下次的会试。
说起来李加文确是聪慧,比他年幼好几岁,却已然能和他去考取功名。仔细一想也是自己连累了他,那件事后他便再次跟着大伯回了江南,乃至错过了那年的会试,而他也因为被赶出家门,与科举再无瓜葛。等在这里安定时也已然没有了考试的念头。
他也不记得是谁先捅破那层夹杂着复杂又单纯的感情的窗户纸的,他们的爱情就像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不对,确切的说是一时兴起,一错再错。
这是当年的李加文当着众人的面亲口对他说的。
残忍而无情。
那时候他跪在众人的面前,犹如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茫然无助,孤立无援,乃至被扫地出门,成为父亲最大的耻辱。而李加文则因为及时的悔改与醒悟得到了谅解,重新做人。
“我……我都告诉你了……你……你松开我……”李玉笙咬着牙道。他才知道,那些被自己藏着的不想回忆的东西,其实只需要三言两语便能叙述完。不会有太多的悲伤或者怨恨,心态平和的好像只是在诉说着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故事,不太跌宕起伏,也难以引起共鸣。
杜俞楠却并没有将身体移开,反而微笑着贴到他的脸侧,问:“先生,你不恨他吗?”
李玉笙摇了摇头。他要是恨的话,或许在听到他在这里时就已经不管不顾的冲到他的面前扇他几耳光了。可如果不恨的话,也早该坦然的去见他,犹如见一个陌生之人才是。
说到底他自己也没弄明白现在对他到底是什么情绪。不管是什么,他都不想去见他,或者说,不想去面对自己曾自以为是的爱情。
他一直都知道他比谁都害怕孤独,可是那时候的家里人没有几个人会刻意关注他,他茫然孤独,却无人问津,就像一株被抛弃在角落的植物,不用风吹日晒,却因为没有阳光而早从里面在开始腐朽。
所以当那首诗出现时,他感到惊喜与愉悦,他不明白那种感觉怎么来的,也不知道那诗是否真的如心中所想好的彻底,他只知道那首诗的确是惊艳打动了他。
而李加文的出现无疑给他带来了温暖。他感激那时候的李加文,却忘了是何时何地产生了爱情。不过那些并不重要,因为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