幅画看了良久,几乎要把它望出一个洞。
乍见时,只觉唐琛的技法潇洒,笔姿飘逸,与自己温柔婉约的画派相去甚远。但仔细去瞧,又能发觉两人对于细节的处理颇为相近。
如果她猜得不错,当年与姨母作为同门师姐妹,共侍在方旭之左右的女徒,便是当今陛下早逝的生母熙妃。
可是,为什么唐琛从来不向她提起关于熙妃的事情呢?
蒋琬琰尚且来不及思索,举国瞩目的武举已悄然来临。
历代的武举皆是先行武艺考试,表现杰出者再进行笔试。
但是如此一来,便容易造成偏废,导致最终选拔出的人才有勇而无谋。
所以今年,唐琛就做主把考试规则稍作改动。同时兼采两项成绩,再做最终的评比。
相较于文科举来说,武举对文彩的要求不高,只需检验考生在战略方面是否合乎情理,而非莽撞猛进。
另外,唐琛更下令凡是试卷评分高于均值者,皆需上交给他亲自审阅,以防有贿络考官的弊端发生。
乾元宫,御书房。
唐珷把两条长腿翘得老高,坐姿散漫,看一张卷子就打一次哈欠,像极了集市上流里流气的痞子。
然而,他判卷的眼光却异常Jing准。用不了多时,已将手边那叠卷子悉数看完。
往日里,皇兄阅卷的速度向来比他快上不少。
但今儿个唐琛却目光直直地盯着其中一张卷子,出了神。
唐珷不由地走近,“也让臣弟瞧瞧,这份考卷上头都写了些什么?竟让皇兄看得这般入迷。”
他未征得同意,便自顾自地凑上前,可这一瞧,也怔在了原地。
每份试卷原先皆有严密的封条,但此时已被唐琛撕去,毫无遮蔽的姓名栏上赫然写着考生的名字。
——正二品五军都督佥事蒋骁之子,蒋兆洲。
唐珷嘴动得比脑子快,登时说道:“啧,不是说蒋骁是个粗人,大字不识几个么?这教出来的孩子......”一顿,“都可以判个第一了吧?”
闻言,唐琛却把卷子一扣。接着伸手取出早早摆放在旁的满分试卷,递给他,“这才是第一。”
唐珷相互比对了一阵。
蒋兆洲立意新颖,措词不落于俗套,整体十分大气。但总的来说,确实不如眼前的这份缜密。
可这能比么?那蒋兆洲毕竟是皇后的兄长啊!
别说盲目护短,睁着大眼都得偏一偏心。
思及此,唐珷忍不住多嘴道:“皇兄,这孙什么……哦,孙振华。他虽是镇江人,却在数月以前投靠了摄政王。与其助长公孙弘毅的威风,倒不如让自己的二舅哥拔得头筹。”
听到这里,唐琛终于抬起头,似笑非笑地说:“急什么?好戏自然得在后头。”
唐珷愣了愣,霎时明白过来,皇兄这是算计到了一切。
他不由开口问:“有几分把握?”
唐琛想也不想便答道:“七分。”
唐珷勾勾唇角,笑得有些肆意,“臣弟相信皇兄。”
两人像是打着哑谜,不肯把话儿说清楚。
唐珷这趟回京,明面上是为了担任武举的主考官。而在暗地里,唐琛却另下了一道密令,挑明着说,欲借此机会除去公孙弘毅这个心头大患。
唐珷双手枕在脑后,仰躺在太师椅上,语带揶揄地道:“说起来,公孙家那死ㄚ头这几日倒是安生许多。早知道吓唬有用,也不至于白白被她纠缠了这么些年。”
唐琛不置可否。
唐珷又接续着道:“那几具死尸,用来唬一唬小姑娘尚可。对公孙弘毅那般jian诈油滑的老头来说,可就不管用了。”
唐琛正欲回话,一抬眼,却见身着宫女服的夏青缓步近前。
他不禁皱眉,“你如今在皇后跟前贴身伺候,难免惹眼。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儿,便少往朕跟前来罢。”
夏青听后,仍旧气定神闲地走到御案前,向龙椅上的帝王屈膝一福。 “奴婢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给陛下和燕王爷送些乌梅汤的。”
唐珷立马笑逐颜开,“多谢皇嫂体恤。”
唐琛素来食得少,且口味偏淡。因此蒋琬琰偶尔送吃食,送的都是开胃健脾的良品。
包括这两碗乌梅汤,亦是蒋琬琰前一晚特意嘱咐厨子,需在半夜里提前熬煮好,并储放在白地青花的瓷缸里,以冰块镇着。
到今日中午时,才有这冰凉振齿的汁水可饮。
无事献殷勤。
偏偏唐琛还真受用了,百试百灵。
他略一停顿,接着薄唇微启:“外男进宫不易,待殿试过后朕会留蒋兆洲下来用膳。届时,让皇后一道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无事献殷勤,若非jian盗,就是喜欢。
第15章 心病
前朝创设的科举制度,在当世已是最为公正的竞争管道。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