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喜阮顿了一下,点点头,说:“上周五收到的。”
舔舔嘴唇。还是觉得太甜了。
顾喜阮被他嘲讽得脸红,头埋得更低了,有些艰难地开口,“嗯。大多数情况下我可能听不懂什么……但参加会议前会做好功课的。”
拧了下眉,顾喜阮拿着分量称手的盒子查看,奇怪于自己什么时候订过一部手机。
顾喜阮抿抿唇,不自觉用叉子戳了戳盘中切成片的鳄梨,泄露了内心没什么底气的事实。他一直以来学的都是音乐,毕业后从事的也是音乐工作,对商界的事一窍不通,所以在祁氏的事务上没有发言权。他也不明白丈夫将自己安排进祁氏的意义所在。
祁冉离开的三年,他没再碰过甜食。今天是第一次尝到奶甜的味道。
想说一切交给我,又觉得怪异,话转了一圈,到嘴边却成了,“你只要安安静静当个花瓶就好。”
被轻视了。
顾喜阮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纯黑色礼袋,没有像普通快递那样左一层右一层用塑料包裹。他打开礼袋,从里面掏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包装盒上的图案显示里面是一部手机。
似乎是很喜欢看他嘴里塞着蛋糕皱着眉难以下咽的样子,少年时的祁冉会幸灾乐祸地凑上来,吻掉他嘴角多余的奶油,“阮阮才是最甜的。”
祁冉放下杯子站起身,整了整浅蓝色的休闲西装外套,又抬手翻了下领口。居高临下地看到顾喜阮的脸还红着,便弯下脊背用额头轻轻碰了下他的发顶,低声道:“你不需要做什么功课……”
他坐在办公桌前检查了一遍课表,下午有三节课。只好等下班后拿去专营店里修理。
“主席……”祁冉轻轻地嗤笑一声,抬高瓷杯搁在唇边,“行吧,那就烦请顾董事长当天去公司走一趟了。”
祁冉走后,半开放式的厨房里只剩顾喜阮一人。桌上的咖啡杯袅袅升着热气。
祁冉问:“你会出席的吧?”
马老师不在意地摆摆手,说:“没事,那么客气。”
想到这,顾喜阮连忙打住思绪,兀自脸颊发烫。纤细的喉咙上下动了动,咽下口中的咖啡,之后不自觉对着杯子又喝了一口,埋怨似的小声嘀咕,“坏家伙……”
他想,父亲的做法无疑是荒唐的,将主席的位置给了顾喜阮,相当于给了顾喜阮最高权利,往后祁氏的决策权多半都聚集在了他的这位小妈手上,跟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没什么差别。他爹宠小妈宠得江山都不要了,这才是令祁冉真正心生芥蒂的地方——
祁冉以为自己的话多少能让顾喜阮放宽心,不用因为自己专业知识不够而在会议上觉得局促不安。殊不知,顾喜阮一点没觉得安慰,反而觉得是一种讽刺。
祁冉喜欢甜食,以前祁冉吃蛋糕总会时不时往他嘴里塞一口,但自己其实不太喜欢那些,可每次到嘴边了躲都躲不开。
顾喜阮怔了一下,想不通是什么快递。他一边往办公桌前走,一边解释道:“不好意思,手机坏了,准备等会拿去修。麻烦你帮忙签收了。”
顾喜阮想了想,清润低浅的声音不确定道:“作为董事会主席……难道不是一定要出席参加的吗?”
正在想着,办公室里另一位姓方的女同事率先嚷开了,“顾教授,你买
顾喜阮朝浅绿色的瓷杯望了眼,最上面浮着一层柔软带弧度的白色奶泡,杯口的位置有个浅褐色的印记,混合着丝丝奶白色。是嘴唇蹭过时留下的咖啡渍。
祁冉看出小妈的窘迫,又见他如此老实地承认自己的短处,稍稍冷静下来。心里的那点不甘消散,倒是变得有些过意不去。他喝了口咖啡,抬起手腕看时间的同时舔掉唇上的奶泡,发现时间不早了。
他伸手将瓷杯拖过来放到自己面前,杯口转了个方向,有印记的位置转到了自己这边。然后慢慢地,捧起杯子放到唇边,贴着那个唇印小心翼翼喝了一口咖啡。
顾喜阮是在中午的时候才想起手机坏了这件事。因为平常不热衷于社交,也不习惯用各种应用打发时间,只会集中在一个时间段拿出手机查看有没有工作上的事需要处理。所以手机这种东西在他这里的存在感十分薄弱,一整个上午都没发现手机坏了也不奇怪。
顾喜阮仍然低着头,咬咬下唇,没说话。
四点多下课,顾喜阮回到办公室,刚进门就被女同事马老师叫住:“哎,顾教授,下午有你的快递送来办公室,但怎么都打不通你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我就帮你签收了。”
父亲从他身边抢走了顾喜阮,同时顾喜阮也从他身边抢走了父亲,他们互相拥有彼此。内心深处,他深深嫉妒着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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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故发生得过于意外,公司不得不在年底前临时加一场董事会会议。主要目的是为了说明近期公司的人事变动以及为年末那一场正式的董事大会做准备。
奶味很重,有点甜。顾喜阮微微鼓起脸颊含着咖啡,皱了皱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