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空大师这厢收纳玥镜入寺,玥镜尚不知本寺有何规矩礼法,还请大师提点一番。”
“既然佛庙,本寺便无殊,早午晚课皆同旁之无二,虑得玥先生初入于此,便请空觉照拂先生,起居随了同行师兄们便可。”
....师兄...们?
“印空大师,玥镜不才,确是年岁不轻,那空觉小师傅亦不禁长于我,况论佛修,玥镜虽不忆前尘,除却贵寺禅心和尚,其余不见佛缘深于玥镜。”
“阿弥陀佛,依玥镜先生此言,不甘屈小,竟是要为长否?”老和尚揖一佛揖,微掀纹样深壑的双眸,寿镜适才瞄清老僧神态,原来一分的凌厉,线下竟多了几分森冷,一双眼眸分明了不类世人,到像是......寿镜心底泛起一丝寒凉。
“印空大师,玥镜乃圣上亲封亲认,为长亦不为过。”
“可鄙寺并无前鉴,凡是我寺弟子皆以具足时日尚分长幼兄弟。”
“哦?如此,当年印尘大师寻得禅心,至今已然十六余年,不知禅心于贵寺是哪位师兄啊?”
“禅心才行具足,复身世殊常,现下除却稚童沙弥,乃落尘最轻年一辈弟子,自然是小师弟。”
“诚如大师所言,玥镜亦然身世殊常,况我玥镜并无意行足戒,复于寺中年长,现下轻年一辈唤我声师兄亦不算玥镜轻薄?” 言罢,玥镜微挑眼睫,唇角勾了一抹暖笑,似是讨好般的瞧望老僧。
“玥镜施主自愿楷之以模,呈挑长位,老衲不便做推辞,具足亦无妨,修佛不拘行,自是省心,不欺禅心一颗便可。”
嚯,这一双关语以退为进,不欺禅心自悟,亦不可欺禅心和尚,这老贼秃应允入寺便可,欺与不欺...呵呵....日后便不由他了。
“印空大师且安心,玥镜此番实乃为脱苦海而来,又怎会自欺吾心。”
“阿弥陀佛,如此甚好,玥先生不具足戒便无赐法号,暂以俗家名姓称谓,先生既已佛修十世,老衲亦抛去繁文缛节,此番便与老衲同往法堂,宣通各位弟子,明日先生便随众师弟同做经课。”
“自是好极,不过玥镜一路舟车,方丈可否让玥镜梳整一番。”
“如此亦可,玥先生轻便。”
“多谢方丈,玥镜自此便要讨扰落尘多时了。”
“阿弥陀佛,无妨无妨。”
一泉温热没落胸膛,原是暖水净去浮尘,如今却烫闷一腔气息,生出别种清冷,
何人尚可怜?无人。
何事尚可全?无事。
何日尚可归,不知,不知……
环顾四周,这穷颓的寺庙,竟休憩了净身堂,只是堂里除去几浴空桶矮凳便无其他,想是僧人爱洁,便是无衣无住,也要无尘省身。
寿镜挑了个还算过眼的浴桶,质地似是与旁的无异,却是莲纹雕印的一股清逸,
可如今还有何心情在意这些细碎,他只想着如何能回到2019年的北京....
“阿弥陀佛,贫僧失礼,不知施主在此净身,唐突施主请谅,施主自便。”
忽而一袭低稳男音,如夜泉流淌而至,荡入寿镜之耳,待到寿镜回转身形,只余了门边一抹月白,这是哪个师弟的声音,怎得如此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