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熟悉路,文启开车到文斐然名下研究所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时间已经快凌晨五点,研究所却依旧灯火通明。文启进了门随手抓了一个人就问到了文斐然的办公室,然后直接上了楼。
办公室里,文斐然颓然地坐在一张堆满了各种文件的办公桌后,一双眼睛无神看着窗户前的百叶窗。
因为连续多日的熬夜,他的双眼中已经凝结着大量的血丝,乌青而浓重的黑眼圈显得皮肤近乎已经到了没有血色的苍白。
文启还是第一次见到文斐然到这个地步。
“三叔。”
文斐然过了两秒才迟迟地反应过来,然后看向文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因为缺乏睡眠已经非常迟钝,但今晚已经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舒岑又发作了?”
文启能来的原因文斐然不用问也猜得出来,在看见文启点头之后他抿了抿唇,眼底的凝重像是冬夜里化不开的霜。
“出什么事了吗?”
文斐然的疲惫是文启可以预见的,但他脸上很显然并不仅仅只有疲惫。
“嗯。”文斐然想起不久之前的事难得犯了烟瘾,可这办公室里包括文启显然没有能让他冷静下来的尼古丁,他只能闭上眼捏了捏鼻梁稍作缓解,“徐青死了。”
文启瞬间如同被冰封在原地:“什么?”
“那个和舒岑一样被带菌的老鼠咬过的男大学生死了,就在今晚,凌晨三点零二分。”
文斐然的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两分,却如同细而尖锐的钢针一下刺在了最让人难受的位置。
“没有并发症,没有感染,没有器官衰竭,就是因为脑神经在短时间内一直被放大的性快感刺激导致直接猝死。”
甚至徐青在猝死的前一秒还在疯狂的自慰,然后整个人就在射Jing的瞬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纵使是对死人司空见惯的文斐然回想起这一幕也不自觉地感到恐惧,因为他的爱人身体里也附着着和徐青身体里一样的病毒。
太快了,从感染到猝死一个星期都不到,虽然文斐然不想面对,可那些村民也都逐渐出现和徐青死前两天类似的症状,比如脱力和休克,现在预测他们很有可能到最后也会是徐青那个结局是非常合理的。
但即便如此,这件事在文斐然的世界里也早就没有了放弃二字。
等这阵情绪过去,他还是会再一次竭尽所能的投入进新一轮的治疗当中,无休无止,无穷无尽。
“等一下我叫我一个助手跟你回去,她会帮忙采集舒岑的血ye样本带过来给我。”
“你不回去?”
一连这么多天没有回去,说不想家里的小姑娘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她今晚又发作了,文斐然也确实想赶紧赶回去好好安慰她,告诉她这一切都会过去。
但他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连自己看着都害怕,那个温柔的小姑娘看见一定担心死了。
“过几天吧。”
文斐然手撑着转椅扶手站起身,朝文启扯出一个勉强和平时相差无几的笑容来。
“我这几天很忙,你要没什么事也可以回去了,待会儿我会让助理自己过去,走吧。”
文启心里还记挂着舒岑,也没多想就出了文斐然的办公室,更没有注意到文斐然在他出门之后就已经站立不稳的身体。
后脑激烈的疼痛就像是被人用铁锤用力的击打,文斐然跌坐回身后的座位中闭上眼的同时额角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
他的眼睛,好像已经快到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