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文令秋进了门就听见楼上传来了吉他声。
文启站起身看向他,主动解释:“他说怕舒岑无聊。”
打完架之后文星阑也不管自己脸上的伤,直接开车出去了一趟,然后背了好几大箱乱七八糟的东西过来。
除了那一把被文星阑背在身后的吉他,剩下的都是一些长得稀奇古怪的人偶和……玩具?
文启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去形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只将它们统称为玩具。然后他看见文星阑把那些箱子抱上了楼,跟藏宝似的藏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之后就背着那把吉他进了舒岑的房间。
文令秋点点头也没说什么,直接回了房间,直到晚餐才下了楼。
餐桌上文星阑还在逗舒岑玩儿,他就像用一下午的时间给自己的段子余额充满了一样,一个接一个的梗逗得舒岑一直笑个不停,直到文令秋上了餐桌才安静下来。
文令秋这次坐在舒岑对面,看向她的时候舒岑也正好抬眸看他,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短地碰了一下,舒岑就好像脸儿被文先生碰了一下似的立刻红着脸低下了头去。
其实别说文启,文令秋也没见过舒岑这么开心的样子。
她在他面前总是谨小慎微,纵使是偶尔开心也都是绷着绷着,能像现在这样笑着垂下头去都已经算是不得了的高兴了。
什么时候也能在他面前放开胆子笑。
舒岑坐着坐着就感觉对面的文先生好像不高兴了,可她想了半天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她吃完晚饭回到卧室洗了个澡出来,看见坐在床边的文令秋才忍不住小声问道:“文先生今天心情不好吗?”
文令秋已经换上了居家服,深烟灰色与他眸中的清冷不谋而合。而舒岑身上的小草莓居家服是nainai买的,被文启昨天从寝室收拾过来,粉粉嫩嫩的衬得她脸色都娇嫩了两分。
“没有。”他不可能承认因为文星阑而生出了那么一点不快。
“真的没有吗?”虽然文令秋已经否认,但舒岑还是走到他面前睁着大眼睛仔细地看着,生怕错过他一点细微的神色:“饭桌上的时候明明就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今天工作遇到什么困难了?”
女孩子声音轻柔软糯,文令秋就算真的有些不快到了此刻也都烟消云散了。他一只手搂过舒岑的腰,直接把女孩子抱到了自己腿上,大掌托起她的小手稍稍把玩了一会儿。
“今天过得很开心?”
说实话,舒岑今天过得确实挺开心的,尤其是当文星阑抱着一把吉他坐她床边开始乱唱歌的时候,想做夸张的表情又因为撕扯到脸上的伤口整张脸都拧在了一起,让舒岑又心疼又好笑,还特地去楼下拿了一趟医药箱上来给他擦药。
但问起他脸上的伤是哪来的,文星阑就顾左右而言他,怎么都不肯说,让舒岑也郁闷了一会儿。
舒岑片刻的迟疑已经算是答案,文令秋知道她是怕自己生气,又不想说谎。他拍了拍舒岑的背:“先上床躺一会儿,待会吃了药就睡吧。”
舒岑先按照文令秋的意思在床上躺下,然后看文先生好像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又壮着胆子拉住了文令秋的衣袖。
“文先生,昨天那个故事……您还没有说完呢。”
文令秋在她身边坐稳,看着舒岑那双满满求知欲的大眼睛,想了想还是点点头:“不过后面的故事可能不太助眠。”
舒岑摇摇头:“没关系,反正我吃了药之后就会睡着的。”
住进文家老宅之后药也吃了五六次了,舒岑每次吃完药就困得不行,也不知道是药物的副作用还是体内病菌在作怪。
这话听得文令秋又有点儿心疼,他揉了揉舒岑的小脑瓜,又开始接着上次的故事讲。
上次故事说到文令秋的父亲去世,可实际上在老爷子身体每况愈下的时候,他也没有放弃过让文令秋追查长子之死的真相。
但文令秋越查越觉得不对劲。
按道理来说,无论这场车祸是人为还是意外,他作为体制内的人只要想查就一定能很快查得清清楚楚,但他在真正着手去调查的时候却只感觉到了层层阻碍。
似乎有一股势力在阻止他,而且这股势力一定比文家,比他要强势。
当时文家刚刚转危为安,文令秋几乎每天都要忙到深夜才能回家,那段时间他好像把这辈子的无力感都透支完了,还只能按照市局对这件事的调查结果对外宣称哥嫂二人皆是死于毒贩报复。
对内对外,大大小小的无数情绪都需要他去安抚,去平复。
而留给他的,好像只剩下这世界上最艰难最苦涩的那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