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逃他的父亲,逃了这麽多次,积累出了一些经验。
有一次是在健身房里,人家觉得他的肌rou未免太过惊艳,也不过是羡慕的夸了两句。可能只是个多嘴的普通人。可能根本不会传到他父亲的耳朵里。他还是就此放弃了在专业场所健身。他偷出的钱不能支持一个私人健身房。在廉价的租住处所里利用现有的家具锻链毕竟是不太够的。但他也没办法。他不能冒险。再说,即使专业的健身房也不够他训练出足以正面对抗他父亲的身手,不如让他的肌rou委缩了,在形像上有所改变,因祸得福也未可知。
现在他装作一个普通人,在楼梯口帮人拎东西还要特意停下来喘息一下,相当弱鸡的样子。而且他绝对没有找抛头露面的工作,就是一个小写字楼里小公司,对着灰蒙蒙的人家的后院,闷到要发霉的样子。整个公司里,大概只有他一个人甘心发霉。可是他要装作跟别人一样不甘心的样子。要装得像。他的演技是越来越高了。
就有一次,中老年同事要给他介绍对象,他推托得不自然——事实上这种事也根本没法自然。你怎麽推托,人家都要咋呼的。後来他也学乖了,很高兴的应着,说他单身久了,很想结婚的。相亲的时候,他做出积极表现的样子,问人家女的是不是处女、有多少钱、会不会做家务。嗯,基本上进行到这里就应该被打巴掌了。做媒的就来骂他。
他不能每次都问同样该打该骂的问题,不然就蠢得太不自然、猥琐得太可疑了。他给自己准备了不同的猥琐样本,譬如说他钱很多,存款有六千呢!够好几个月房租了,对了,喝水就好,为什麽要点nai茶呢?外面的nai茶都是香Jing勾兑的,我跟你说!又譬如说碰到比较文青的女性他就谈论打手游的爱好,看片子要看黄片。还有碰到比较喜欢Jing美物品的女性他就争论说花瓶没有猪rou实用,过日子是要踏踏实实的,名牌皮包跟普通包有什麽区别?
其实要搞砸一次相亲真的很容易的。人家女方也不是傻子。你真的觉得自己家底殷实工作稳定为人正派,人家说不定还挑拣得你像块牛粪,不肯把玫瑰花的一生插上来呢!何况他这样……
他这样,有一次还听见女方传达过来遗憾:长得这麽Jing神的一个小伙子,可惜了……
Jing神?他用肌rou已经松弛很很厉害的手臂,拉了拉浸着灰泥的衬衫领子。如果被他父亲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不能想,一想到父亲,从ru尖,到Yinjing,到后xue通向的身体深处,到咽喉到胃,到每一根神经末梢,都简直要抽搐。
他身体每一寸都是父亲看中、然後再经过多年时光用血与火重新锻造出来的,直到现在,他的肌rou仍然比普通人结实,穿着没型的衣服的肩线腰线仍然比普通人飒利。
穿着刻意很久没洗、洗了也不洗乾净的衣服,他皮肤还是会本能的起战栗,像睡在豌豆上的公主。他的ru头,擦在粗糙织物的衣服上,还会忍不住发疼发痒,有段时间他不得不用很细的纱布把它们盖上。
後来就好多了。
不敏感的皮rou经过调教会变得敏感,再经过长时间的反向调教,应该,也会脱敏。
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但愿他在这发黄的油泥里慢慢学会松弛、妥协,以及,安全。当他阖上眼睛时,他是以他自己的身份离世,而不是他父亲养的一条狗。这就够了。在这过程中,他不能跟任何人牵扯上太亲密的关系。
直到他遇见她。
她美好得不像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