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的宾客层次颇高,尤其是那帮搞政治的,每个都不好答对。时间一长萧上校就容易像他爹那样散发出一股夹杂在机械主义和存在主义之间的冷漠氛围。最后还是一起出过征的后辈们过来解围,挤进来讲了五六七八个荤段子,逗得老狐狸们哈哈大笑,这才把萧砾城捞出来。
“这么积极?说吧,都打我什么主意?”萧砾城拉松领带。现在播放的这首歌,十年前特别火。十年前,正是萧砾城毕业那阵:晚风总是很温柔,林荫路上到处都有青青草香。即将滚蛋的老学长老学姐们在体育场周围摆摊,相熟的人坐在一块儿,边上点一盏小灯,没有瓜子和汽水也能唠半宿。看着、看着一波波稚嫩的脸孔从面前走过。
后辈们哈哈大笑,搂住他的肩膀来回晃悠,“什么打主意!不能喝就直说,不丢人!”
你们当我这双锐利明眸是瞎吗?萧砾城笑着给他们一人来了一下,任由他们拥着,沿着幽静的小径前行。
“沈上校对你们怎么样?”
沈上校,沈在磷,毕业于云山军校,最近刚刚离婚复出。萧砾城自请挂职星联学院后,舰队便由他接手。
“挺好的。沈舰长秉性正直,还难得的能屈能伸,就是有点文艺青年。”
“啊哈?”没听说沈上校有这毛病啊?
“他闲着没事的时候爱对着桌球杆发呆,还用茶水在桌上划拉字,划拉完了还擦掉,神神秘秘。”
萧砾城不由想起道上的隐秘传闻:沈上校与前妻是政治联姻,前妻不检点,想伙同野汉子抓沈上校把柄,把沈上校糟蹋成戴绿帽也不敢声张的提款机。一个赌场荷官看不过眼,在决胜局联手沈上校反杀,破了jian夫yIn妇的Yin谋。作为回报,沈上校穿着军装躺在赌桌上,任由荷官弄了一宿。
台阶一级一级上延,尽头一座挂满星灯的凉亭,顶盖和边柱上爬满怒放的细碎小花。这种小花是云山六枝草的变种,在云山星系的古老传说里,它象征着“等待”与“隐秘的爱情”。
白星乘正在花下自饮自酌,背后的群星明亮到不可思议。此情此景堪称“大师的作品”、“最完美的作品”。连联盟博物馆的镇馆之作《银河之夜》,也比不上他身旁的一颗星星。
萧砾城毫不留手地揪住后辈们的脖颈。
“都想什么呢?挤兑我是不是,挤兑我是不是?胆子肥了!沈上校是不是天天挨你们欺负?”
后辈们连连讨饶:“不敢不敢,哎呀呀呀,打住打住,没人欺负沈上校啦……”
外面的声音那么大,白星乘当然会注意到。他愉快地看着几个前途无量的军官们男子高中生似地打闹成团,紧绷的肩膀第一次感觉到轻松。
突然,其中一个后辈停了下来,认真地说:“舰长。你对白上校的心思我们都知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这么多年了你俩还没成,弟兄们可不得帮衬帮衬?”他拍着萧砾城的肩膀,鼓励道:“当年就说过,舰长结婚,咱们主舰合伙包个最大的红包,让舰长把这些年随的礼都赚回来。”他把等待多时的戒指塞进萧砾城手里,催促着:“他在看你了!这么好的机会,还不快去!”
他们把萧砾城推到白星乘面前,哄的一下作鸟兽散。白星乘不明所以,太妃糖似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萧砾城。
萧砾城无话可说,只能藏起戒指,一再微笑。
总是有人好奇小白和小萧明明都黏糊成那样了怎么还没在一起。理所应当的事没有发生,当然有它背后的原因。整个宇宙都是爱的越多的人越受煎熬。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响。一帮人(包括小白和小萧)扭头望去,只见山丘下方,远辰星际运输公司开设的赌场门口嘈嘈杂杂,似乎在说什么“星联学院的男学生”“蓄意报复”“开枪”之类的。
星联学院的男学生?
萧上校和白上校对视一眼,匆匆往赌场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