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了一会儿他先笑出来,然后像个大哥哥似的说:“有什么烦恼不妨说说,看我能不能帮忙?”然后又得瑟起来,冲自己扬了扬大拇指,“咱现在身份不同了,啊?好歹也是个刑警。”
夏璐没笑,沉吟了片刻,平静地问:“如果一个人,背叛了自己的原则犯了一件自己认为不可饶恕的错误,该怎么办?”
苏南瑾认真地想了想说:“要么想办法更正,要么彻底忘掉。”看夏璐蹙起眉头一副思索状,他顿了顿继续道:“每个人都会犯错,有些事不可挽回就得学会忘记,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也是一种救赎。”
夏璐琢磨了一会儿,又问:“你犯过这种错误吗?”
“当然,”苏南瑾一本正经道,“我小时候有一次跟人去河边玩,把蝌蚪捞到一个个小沙坑里,然后就回家吃饭,等回来一看都晒死了。”他说完一脸难过,沉痛道:“杀生啊,不可饶恕吧。”
夏璐嘴角抽了抽,又似乎明白了这是他在开解她,不禁感激的笑笑。
两人从包厢出来时,对面一间也正有人鱼贯而出。
夏璐本是无意地一瞥,可当目光扫过为首那个衣冠楚楚头发梳得锃亮的男人时,心跳蓦地一停,那个人,化成灰也许不认得,但是他那副皮囊还有那趾高气昂的神态,夏璐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男人也立即认出她,显然当年她给他留下的印象也是不可磨灭的。再看她身边的苏南瑾,先是一愣,随即了然,目光又落到她脸上,那眼神像毒蛇吐着信子一样恨恨的滞留了几秒钟,然后被同伴的调侃唤回神。
走了几步远,还能听见他们在身后的调笑,“认识的?”
“挺正啊,得手了吗?”
“操,别提了。”
最后那句来自那个人,带着浓浓的恨意。
夏璐将紧握着的拳头松开,在衣服上蹭了两下,还是无法消除那种由内及外的不适感,像是不小心摸到了一条蛇,湿凉粘腻,恶心。
苏南瑾走了两步脚下一顿,“是那个人?”
无需多说,都心知肚明,她点头。
她的反应落在苏南瑾眼里,他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别怕,他不敢怎么样,有我在呢。”
夏璐心里一暖,忽而有种哽咽的冲动,重重点了头。
苏南瑾边走边回忆,“我记得这小子是外地的,对,山西的,煤二代来着,靠,垃圾。”
回去路上,夏璐一直沉默。
一段刻意回避的历史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翻腾出来。
夏璐辍学后就在镇上一家鞋厂做工补贴家用,赚的不多,聊胜于无。她家这个地方,离东北那几条着名河流都很远,土壤不够肥沃,人多地少,天灾却乐意光顾,虽世代务农,但人们对土地的眷恋越来越稀薄,很多心有不甘的年轻人都进城寻找机会。
她家后院的徐丽算是出去后混得较好的一个,当夏璐还在为冲刺中考而伏案苦读时,徐丽就跟邻村几个女孩去了千里之外的那个沿海城市,春节回来时旧貌换新颜,用大人们话说,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