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墨声在车外脆声道,“斥候来报,梁军有异动。”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风氏兄弟心下一凛,起身时却回护不及,眼睁睁见到一道寒芒从阴冷的晨雾中扑向刘昭的车驾。
“齐王殿下驾前,风侍卫?”那灰衣人沉声一笑,他是个中年男子,刀法大开大合,手法却不慢,瞬息间与二人过了两招,借力退了一步,双手持刀,“想不到竟在此地——”
“刚刚那一仗是实打实的硬仗,他们也该需要休整,这么快就又——”陈松顿了顿,下意识绑紧了掌上的布条,掀开车帘。
风衍却心下不安,虽然有陈松额外拨调的护卫守着刘昭,可功夫皆不及他们风氏兄弟,现下他和钟砚之联手对付这灰衣人,刘昭的车驾旁边只余风卓。
那灰衣人纵然是个高手,面对两人围攻也不敢托大,且战且退,沉重的刀锋破开二人严密的剑网,侧掠出去。
风衍本不欲追,奈何那灰衣中年人是朝钟砚之的方向跃出去的,他顾忌钟砚之经脉损伤,只得提剑追上。灰衣人头也不回,往后掷出数枚棱刺,被风衍剑势荡开,笃笃数声落在地面。
那灰衣人不答,力起刀背携风而来,与风衍铿然相击,钟砚之从旁掠阵,双剑如雨兜头落下。
营地深处,刘昭的车驾前,风衍掷出一对飞刀,铮地一声拦向袭击,却见那寒光只微微一偏,眼见就要破开车厢,斜地里窜出一道剑芒,生生将暗器削落在地。
风衍硬挡了这一刀,下盘半转,卸了这千钧一斩的力道,另一侧钟砚之仗着剑法轻灵,挑剑袭向来人的颈侧。
彼时,陈松握着缰绳的手蓦地一顿,凤目微眯,紧紧地盯着远处城墙上的弓弩手,“这就是所谓的梁军有异动?”
“平定?”刘昭凉凉地扫了他一眼,嘴角噙着笑,“你是梁人还是陈人?如今我要盼着陈人入主北阜才能得一时安寝了?”
“殿下?”
这么重的东西掷出来做暗器?
“密林?”陈松的手指落在皱巴巴的舆图上,沿着那片蜿蜒百里的树林滑动,“我们的人进去探查过,这林中有深溪水洞,我记得是通往氿水……”他慢慢嫌弃眼皮,“氿水正可绕到我们营地之后!”
从这里偷袭的梁军约有二三十人,风氏兄弟护在刘昭跟前,他二人武功卓绝,普通兵士难以近前。
“一力降十会,阁下这手暗器还是莫要使出来了吧。”风衍冷笑一声,几个腾挪已经和钟砚之交换了位置,剑光百变,与那灰衣人纠缠在一起,“我竟不知大梁有阁下这号人物,何不报上大名,让风某见识见识?”
钟砚之却不敢掉以轻心。方才明明听见有人开口叫破了刘昭的身份,袭营者中却没发现此人,只怕还有后招。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风衍掂量了一下,眼角看见钟砚之已换了双剑,拖长了声音道,“穆贼盗国,那还有什么齐王殿下,风某一介武夫,寻个下家罢了!”话音未落,剑气已出,与钟砚之齐齐袭向此人。
刘昭略一点头,目送他出去,若有所思地抚摸着指节。
风衍又横剑击杀了一个梁军,脸上毫无笑意。这些都是他同源同胞的士兵,可是他顾不得多想,又是抬剑一挡,余光扫过时,忽见钟砚之旋身窜出,落地时手中长剑叮叮当当打落了数枚暗器,竟是几只漆黑的棱刺。
风衍护在车前,钟砚之和风卓持剑对敌。袭营之人身上带着阴冷的水汽,与陈军混战起来。
“殿下,是末将报告的墨将军。”一个圆脸的青年将领上前道,他是陈松新提拔起来的校尉,明换张立远,战术以轻灵迅疾见长,陈松预备让他做到将军的。这张立远摊开简易绘制的舆图,指着北阜城的位置道,“末将发现今日城墙上的军士少了一半,昨日镇守的主将也不在,只余一个从未见过的守将。斥候在北阜城外东侧密林发现踪迹,像是有人潜入其中。”
钟砚之单手持剑,低叱道,“愣着做什么?起来!”
“我不是说这个。”刘昭叹息,“你是主帅,不可在战事以外的杂务上分心。我……本就无颜留在你军中,再引你分心,怎么——”
不及细想,风衍横身挡在车驾前,剑势不减,将钟砚之往旁边一让,果然正面袭来一股罡风,一个灰衣人急扑上来,对着二人劈头就是一斩。
风衍心思细,缠斗间已经慢慢往回退,却迟了一步,只听身后风卓一声闷哼,紧接着哗啦一声,马车被不知何处扑来的一人生生劈开,风卓嘴角带血,咬牙扛住
“殿下!”
他把系好的甲重新穿上,耷拉着眼皮,“明早我要继续往南,让砚之带人送你回奉阳,等战事稳定再……”
风衍心里打了个突,在车外跪下,风卓也见状下马,急跪在兄长身旁,压低声音道
风衍侍立在车外,见陈松出来,略略行礼,挑开车帘道,“主子,属下看这陈军的攻势,最迟明日便可攻入北阜城中。您要是回奉阳,只怕路途还要几天,恐生变故,不如待阜阳平定,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