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身材高挑,肤色黝黑的他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我不知...”
他在心里默默记下一路的见闻,准备回去的时候将这一切告诉爹娘和大哥。
这一听,便忘了离开。
谁知那穿着白衬衫的男青年并未生气,反倒笑出声:“都民国了,怎么还说古文。既然你喜欢听,我就再弹一次吧。”
人们使用统一的货币进行买卖,路上有既有两个轮子的车,也有四个轮子的车,就连房子盖得都十分讲究。
昆布立即将自己的目光挪开,毫无目的地到处四处乱瞟,偏偏那青年像是不放过他一般,一把撩起自己遮住眼睛的长发。
他虽然还没学会现代人的说话方式,却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一路上,因为自己的外貌和说话方式,昆布受尽了白眼和嘲笑,还有一些人说他是“洋鬼子”,虽不知其含义,也知道这不会是什么好话。他以为这个世界的人都冷漠高傲,却不想竟有这么温柔的人。
昆布听到自己的心脏“通通”狂跳,他将吃了一半的馒头随手放在岸边,打算往更深的地方踩踩看,可河水的内部像是一块有强大吸力的磁铁,瞬间将他卷入内。
“谁在那儿?”那个清爽干净的声音响起。
可昆布没有想到,他这一走,就是一百多年——因为他碰见了一个叫做“何启星”的青年。
“你这头发该剪了。”
“不不不,吾...”
两个人的距离近到昆布可以看见青年脸颊的绒毛,嗅到他雪白衬衫上的肥皂香气。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心情在身体里不断发酵。
六、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十七岁的昆布就这么开始了异世流浪的生活。
他只能用脑海里书中的内容和人沟通,熟不知那本书是由古文编写,而此时早就普及了白话文。
青年粲然一笑,说:“这里是福利院,你若是无处可去,来我这儿可真是来对地方了。”他顿了下,拖着下巴想了想:“这样吧,后厨正好还缺个帮手,你要是愿意,就留
河水在往下流?!
青年不但弹唱了一边刚才的歌曲,还让自己坐在他的身边,手把手地教他弹琴。
昆布也学着他的样子,两只腿在河里上下晃动,两个人玩闹着,一扫而空之前的忧愁气氛。
“不,不用劳烦!”昆布慌张按住乱糟糟的头发,他并非不想剪头发,而是怕露出自己那双异于常人的浅色瞳孔。
是害怕弟弟会饿。对他而言,饥饿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了。
“哥,你说外面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呢?”昆布问道。
窗外的阳光穿越过蔼蔼树木,温柔地照射在他雪白无暇的脸庞上,一双偏圆的下垂眼充满笑意,亮若繁星,上扬的嘴角旁一颗红如凝血的朱砂痣更是看得昆布心脏狂跳。
青年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庆幸的是,众人虽觉怪异,却也能勉强理解。
糟了,被发现了!昆布暗自捏了一把汗。
缓缓抬起头,当他看清不远前的这个青年的脸时,他愣住了。
这里的人穿着各式各样奇怪款式的衣服,有长袍,有大褂,他们有着黑色的瞳孔和黄色的皮肤,嘴里说的尽是些听不懂的话。
这里的文明远远高于他的想象。
天色渐渐暗了,一无所获的两人坐在河畔,脚浸在水里,一口一口的吃着馒头。
若是别人也就算了,他偏偏就不想让眼前这个青年把自己当做异类。
“我...我...可否留在此,尽些绵薄之力...”
激动的心情快要在体内爆开,他奋力地朝那光亮处游去,就在氧气耗尽的前一秒,他终于从水面探出了脑袋——自己竟身处于一片湖泊之中!
冰凉的水没过他的耳鼻,隔绝了伊戈的呼喊。
伊戈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意思。他歪了歪头,随后抬起脚,溅起一连串水花儿,然后朝昆布笑了笑。
五、
昆布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耷拉着头从门后站了出来。红着脸解释道:“吾途径门口,闻此良曲,心中感怀,不禁驻此倾耳闻之。”
在恐慌之中,昆布看见了前方竟有一圈通透的光,他立即明白了这便是通往外界的出口,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地方。
他原本是想来看看这里需不需要招人,以挣一些钱来满足最起码的温饱和路上的盘缠,却听见了房间里传出来的歌声。
那青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转过头看向他。
“吾什么吾,现在都说‘我’。”
这条河表面看似往西边流,可他清晰地感受到更深处的河水在不断冲刷的他的脚背,就像瀑布那样。
“你这孩子,真奇怪...”青年叹了口气,从口袋掏出几枚硬币塞在他的手中,“去买点吃的吧,这么高的个儿,瘦成这样。”
可就在一瞬间,昆布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