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源头
「你想好了?你可以再多考虑几天,周六前告诉我答案就行了,不急。」男人靠在沙发上,翘着双腿,丝缎制的黑色衬衫在包厢内昏暗的灯光下隐隐闪烁着流光。
「我没有时间考虑了。」男人对面坐着一名青年,他十指绞紧,脸色沉郁的回答。
青年的思绪飘回昨天夜里——
昨夜,那些人又来了。
趁着他不在,那些人肆无忌惮的在门口叫嚣,砸破玻璃、泼洒红漆,妈妈跟弟弟只能抱在一起缩着。上星期他就已经收到房东的紧告,要他们赶紧解决这事,不然连这间小破屋都别想继续住。可他什麽也做不了,收到消息赶回家,也只能看着妈妈发着抖故作坚强,还有强颜欢笑假装无事要让他安心的弟弟。
这一切的根源,是他那个不见踪影十多年的「爸爸」!身兼赌鬼与酒鬼,在外欠了一屁股债,跑路了。找不到那个孬种,赌场的人自然找上他的妻小,榨出多少是多少,哪怕那个家伙早已抛家弃子,连个影子都没出现过。但他妈妈在工厂的薪水微薄,就算又接了些裁缝工作、家庭代工贴补家用,也还不清那笔後头挂着一串零的赌债。他自己原本晚上在市里的酒店当服务生,现在更是乾脆跷了白天的课,发疯似的排班,就为了还清那笔天下掉下来的烂帐。
但还是没办法。一想到他弟怯生生的跟他说,他可以不读书出门去帮着打工,他就心痛。
他弟跟他可不一样,他弟有天赋,是属於光的。弟弟上个月得了奖回来,多开心呀......他已经毁了,半只脚踏进泥淖,这辈子也别想清白,但弟弟有希望的,可以有光明的未来。
小钰。妈妈。弟弟...妈......
「别废话了,契约书呢?」用力眨了一下眼睛,他哑声说。
他透过酒店经理的介绍和这男人搭上线,这人能让他的家人从此衣食无虞,也可以让他个混帐离得远远的,再不能打搅他们的生活——只要牺牲他自己就行了。
男人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想清楚,这玩意签下去,就什麽都没有了。你甚至不是人,这辈子就是件东西,连想什麽都受人支配,不管什麽事情都受着。你真的明白?这跟你当服务生陪个笑脸,转身过後痛骂客人可完全不同。」
「只要你能做到我的要求就行了,其他的你别管。」青年回答。
男人叹了一口气,挥手让人呈上一份文件:「好好的看完一遍,每个字都看清楚。没问题就签字吧。」
青年只看了报酬的部分,确认自己的要求都白纸黑字的好好写下,就翻到最後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上指印。
男人收回文件,瞥了眼那略为发抖的「傅翔」二字:「我们说话算话,会帮你解决你父亲的问题,他不会再和你的母亲与弟弟有任何瓜葛。我们也将会支付你弟弟到大学毕业的一切学杂费,并且他们会得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不会让他们知道你的事。」男人顿了一下:「接下来的几天,回家好好跟他们相处吧,不会有人去打扰你们。」毕竟你们之後......再也不会见面了。
男人身旁的下属递上一张字条:「下周日12点前到这里去,按照纸条的指示去做,会有人带你。」
傅翔接过字条,扫了一眼後收进口袋,转身离开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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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少,我们已经审核过您的申请,并且决意接受您的订单。」西装革履,看起来像个商务菁英的男子,坐在极简风格的客厅里,和对面一脸兴奋的阳光青年交谈:「您的实际调教内容将由调教师依照专业决定,但不会包含您设定的禁忌项目。一年後,会安排您参加拍卖会,但仅拍卖一夜调教权,同时,您身上也会留下印记,但离岛前会为您全数消除。依照您的要求,没有终止密令,契约期满前您没有任何方式取消,契约期间视同普通奴隶,任何要求您都不得拒绝。这里是契约书以及帐单,若是确认无误,请在这边签名。」
接过男子递来的几份文件,青年用一种与他外貌完全不符的认真态度仔细阅读,时不时提出问题,确认无误并厘清所有条款後,爽快的落款签名,时不时提出问题,确认无误并厘清所有条款後,爽快的落款签名。
「感谢贺少的厚爱。」男子挂着职业化的微笑,简单检视文件後收进了公事包,仔细锁上:「那麽,请贺少在周日到Deep Blue,向酒保指定要一杯gui丞相热爱的水晶酿,并在12点钟响时走出酒吧。」
「知道了。」贺少风淡定的说着,眼中却是藏不住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