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客厅兜一圈儿,扭身推开了阳台玻璃门,最后又进了自己房间。
熟悉的人声时有时无,忽近忽远,终于在模模煳煳中失去了踪影。
我打开水龙头,只希望呲呲的水声能吞没那猛然窜起的莫名烦躁。
窗外的雪铺天盖地,毫无停止的迹象。
拾掇完毕,母亲也出了门,我便死气沉沉地卧到了沙发上,跟生机勃勃奶奶的形成了鲜明对照。
瞧她老那龙腾虎跃的劲儿,我真觉得应该卸条好腿下来给她安上,或许她才是那个有资格支配年轻身体的人。
电视里依旧是狗屁春晚,奇怪的是连这份油腻的聒噪我也能忍受了。
房祖名出来时,我甚至主动告诉奶奶,这就是成龙家的龟儿子。
约莫十一点钟,母亲来电话问我在不在家,然后说那她就不喊护工了。
我问她在哪儿呢,她说剧场啊,我问还是义演啊,她说哪能一直义演,让大家伙儿喝西北风呢。
我说哦,我说有领导捧场没,母亲笑笑:「管得宽,你自个儿来瞅瞅!」
我看看外面的大雪,就愈感有气无力了。
末了,她说:「哎,对了,你姨问你呢,给人家下的电影咋样了?」
中午
照母亲吩咐,热了点馒头,搞了锅炖菜,就着凉拼盘和奶奶对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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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不太饿,我还是吃得狼吞虎咽。
奶奶笑话说到底是自个儿的手艺,嚼着就是香。
饭后跑阳台抽了根烟,雪丝毫不见小,连视线都在一片苍茫中模煳起来。
回卧室转了一圈儿,手机上有两个高中同学的末接来电。
懒得回。
这帮官宦子弟,说到底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当然,韩东是个例外。
躺床上眯了半晌,毫无睡意。
于是我像驴那样打了个滚,又爬起来闷头弹了会儿箱琴,捎带将《咏劫》副歌部分进行了润色。
不由自主地,沈艳茹挺胯扭臀的形象从脑袋里熘了出来。
那个舞蹈真的很欢畅,明快,反复,简单,却又缠绵。
在陈瑶的iPod里翻了一阵,一无所获。
百般犹豫,我还是走向书房,开了电脑。
老实说,音乐我听得不少,但多是些另类摇滚,像管弦乐这种古典作品接触实在有限。
在本地磁盘里翻了一通,又上网搜了一下「bachata」——没有结果;又键入「情人之舞」
和「南美双人舞」
找了找,忙活了近一个钟头,还是毫无头绪。
我甚至琢磨着要不要给大波打个电话问问,拿起手机才发觉荒唐可笑。
或许大概可能的确太小众了,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像父亲一样入了魔怔。
父亲到家时将近七点,收拾妥当后非要拉我喝两杯。
于是我就去拿杯子。
母亲站在厨房门口,远远冲我哎了一声,终究也没说什么。
只是她手里的勺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亮。
有奶奶在,也喝不了多少,一人不到三两吧。
父亲吃饺子时,我就着花生米,迅速解决战斗。
这让父亲对我刮目相看,他说:「哟,可以啊!」
我这才发现不知啥时候他缺了颗门牙。
电视里毫无例外是新闻联播,母亲和奶奶坐在一旁的长沙发上。
父亲边吃边抱怨猪崽难伺候,说煤炉子三天火了两次,可要把人折腾坏了。
奶奶便开始口传家训,说煤炉子应该怎么怎么生,怎么怎么管。
就是这时,寄印传奇响了起来。
母亲三步并作两步,接起手机,起初站在电视机旁,后来就踱到了厨房门口。
她没进厨房,也没上阳台,就那么背着我们,闲庭信步。
我突然就觉得周遭过于吵闹了。
母亲返回时,我情不自禁地看了她一眼。
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我也不清楚那是什么眼神。
母亲垂着眼,径直坐回沙发上,一句话没有。
我觉得实在坐不下去,就起身回了卧室。
这一走动,方才体会到那微妙的眩晕。
手机上有一个末接来电,竟是李俊奇的,太过夸张。
事实上,他在我通讯录上的名字是「冯小刚」。
百无聊赖地弹了会儿琴,频频出错,我发觉手指头都是硬的,只好跑书房开了局《冰封王座》。
游戏正酣,母亲敲门,问我喝奶不。
我说不喝,但没几分钟,她还是给我端了过来。
虽然早己把对方老窝火得差不多了,我还是表现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操作起来虎虎生风。
母亲在我身后站了好一会儿,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