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还想求情,被周悦又塞了一块点心堵住话头,一双明亮的眼睛茫然的睁大,周悦无奈道:“胡思乱想些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到这么老远,我问你们要银子了吗?”
苏棠眨巴眨巴眼,艰难咽下嘴里的点心,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没有把话说清楚。我、我们这个样子,本来家里还想着要招赘的,现在也不行了。苏家祖产都跟我们没关系了,我和哥哥只有一点嫁妆……爹爹给我们每个人五万两压箱底,另外还有些头面衣裳、摆设家具之类,卖掉的话也能凑二十万……我们有几个嫁妆铺子,但、但那都是能生钱的旺铺,如果、如果您急着要钱的话,我们给您铺子的收益行吗?契书也给您,只、只求您别卖掉铺子,哥哥很会赚钱的,没有铺子的话……唔!?”
不…
苏棠亦步亦趋的被拉着往前走,听到马上要见到哥哥了,心中也激动起来,暗暗抓住周悦的手指,被周悦安慰的捏了捏手心。
女双儿收下银票,十分有眼色的快快走出房间,她刚一出门,苏棠就扑到门口将门锁了起来。
但就是这简陋的鸳鸯,也成了许多妓子在绝望的未来里时不时拿出来怀念的惦念。
女双儿“唉哟”一声,呜着嘴娇笑起来:“瞧您说的,我们可是正经买卖,贵是贵了些,但您看宝君的相貌身段,难道不值这个价吗?”
苏棠又眨眨眼,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咀嚼起来。
妓子出卖身体的那日就如良家出阁,同是破身,地位却天差地别。但到底心里存了一份奢望,不愿潦草地把自己卖了,因此妓子初夜时,青楼必定会准备大红的寝具,把房间装饰的好像新房一般,只是到底是假的,妓子身份低微用不了龙凤呈祥,只好绣交颈的鸳鸯。
周悦眯了眯眼,忍不住往苏榭半遮半露的奶子上看了一眼,嘴角泄出一丝淫笑:“这倒是……嘿嘿,好吧好吧,看在宝君的份上,大爷我就吃点儿亏吧。”
周围骤然响起一片惊讶的低呼,苏棠眼前又是一黑,半口点心差点儿呛住。
女双儿便柔声道:“看来贵客是第一次来我们红楼,对这儿的规矩还不太了解,便让奴为您讲解。若是买一次,就以射精一次算,若是买一夜,那到天亮之前,我们宝君都是您的,只是这价格,就要相应的多加一些了。”
周悦不动声色:“一次怎么讲,一夜又怎么讲?”
苏榭此时坐在这大红的鸳鸯被上,心中也百感交集。
没有嫁衣,没有凤冠,连交杯酒都无望,龙凤喜烛更是妄想,在这样一间虚假的新房里,自己就要把最珍贵的东西卖出去了。
“依你的意思,我那五十万就买了一次?”周悦不满的扬起眉,“你们挺黑的呀。”
三楼新开的雅间里,女双儿和苏榭都等在那里,引路的小双儿到了门口就恭敬的退下,略显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他们四人。
谢十三嫌弃状摆手:“快去快去,别在我跟前碍眼。瞧你那小人得志的样子。”
终于是到了这一天了,多可笑。
台上一直保持沉默的苏榭却是眼神一闪,有些惊讶的抬起头。
周悦扮演着一掷千金的富豪,爽快的甩出一叠厚厚的银票,爽快的买了苏榭一夜。
屋内一时陷入寂静。
女双儿笑盈盈的立在桌前,苏榭则木木的坐在床沿,身上仍是一身薄纱。周悦拉着苏棠进了门,径自拉了两把椅子坐下,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敲,摆出个谈生意的样子。
周悦摇头,屈指弹了他一个脑瓜嘣:“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饿傻了吧?行了,吃你的,别的都交给我。”
这令人侧目的价格让主持竞价的女双儿都惊讶的微微张开小口,直愣了两三秒才回过神来,再三确认没有其他人出价后,忙喜笑颜开的连声道恭喜。
正好此时报价已经有些疲乏,停在三十五万两不动了,周悦一拍桌子,扬声唤道:“五十万!”
这个声音……?
出手阔绰的客人总是有特权的,周悦悠闲的倚着椅背和谢十三聊天,苏棠紧张的掐着手指心算这么些银子他们兄弟日后要还多少年才能还上,算的眼睛发花。过了一会儿,一个身量娇小的双儿步履匆匆的从台后绕出来,恭敬的邀请周悦去雅间详谈。
周悦心中一松,表面上哈哈大笑,站起来冲谢十三潦草作了个揖,十分得意:“那小弟就先走一步,先走一步啊,哈哈!”
”
女双儿先妩媚的一福身,微笑道:“先恭喜贵客拍得我们宝君的初夜,只不知贵客是买一次呢,还是买一夜呢?”
甚至连那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苏榭垂着头,安静的坐在床边,沁凉的丝绸被套垫在他身下,大红色的被面上面还绣着大片的鸳鸯。素白的手指撑在被面上,指尖蜷缩着抓紧被子,心里一时紧张一时惶恐。
蒋老三粗鲁的面容在周悦脸上泛起油腻的淫笑,一把拉住苏棠的手臂,大模大样道:“走走走,别让小美人儿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