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武藤明显察觉到了王良明的不对劲儿,加上先前王良明也对自己讲过地主儿子的那些事,便问镇长道:“贺公子?您这儿指的是,地主家那位……”
“啊对对,你原来不知道。”镇长点头以示肯定,并解释:“贺公子是贺家的大公子,眼下在咱们西南联大学医,马上就要毕业了。毕竟这年头儿乱,贺家三夫人也不想让自己儿子在外面出了什么差池。前段日子,他们跟我商量过后,决定先把他送到德国大夫这儿来,让他在这里工作。”
“噢,那很好啊。”武藤听完后,和以往王良明的叙述做了个比对,倒没发现有多少不妥,便说:“正好,我们这里人太少。多个人的话,可以帮忙分担些工作,提高些效率。”
可他哪知,镇长却无奈地摇着头,叹息一声,告诉他:“唉,你是不知道。咱们这儿的人员编制啊,有固定限制,而且还要定期上报给县里头。诊所这里本来只应该有两个人,你是特殊情况,被德国大夫破例留下。若要再……”
镇长适时地收了声。恰逢此时,门里面的舒莱曼叫王良明过去帮忙。等王良明离开后,他才又继续跟武藤商量:“我的意思呢,其实就是……嗯,你看,毕竟你现在也在这里,也跟王良明他们家一块儿生活。所以,实在不行的话……就……”
“您是说,让良明离开这里?”武藤直截了当地问镇长:“那不行啊,他到时候就没有工作了。这样肯定不可以的。”
“不会不会,”镇长连连摆手,让男人放宽心,说:“其实,良明现在在镇公所里也有闲散的职务。等他从这里离开了以后,我就把他调到我这里来工作。我们这里也缺少人手,他过来,也正好。”
“那为什么,”武藤对镇长讲:“不能让那位贺家人的孩子去您那里呢?”
“呃,您来这儿的这些天,应该多少也了解过贺先生的一些情况。”镇长耐着心,一五一十地跟武藤掰持起个中就里:“况且,这位贺公子是医学生出身,同样精通外语。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嘛。王良明擅长文案工作,平时让他到我这儿来做下物资登记,也非常好啊。”
武藤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眼前这镇长,似乎倒挺面善,建议亦很现实。如果换做是要其他人离开,他可能也会赞同镇长中肯的意见。可是,要被‘赶走’的偏偏却是王良明,让武藤一时非常为难。
镇长见男人好像动摇了,连忙乘胜追击,趁势讲道:“那要不,就这么定吧?你回头和王良明说一声,让他下周开始来我这儿,就成?”
“再说。我回去同他们好好商量一下。然后再告诉您。”武藤回答镇长。王良明的多次嘱托,让他不得不尽量客客气气地应付这些官员。毕竟拿人手短,目前住的房子,还是镇长家的私宅。
“行,没问题。”镇长如释重负般地讲道,模样看上去,似乎很是欣慰。
而不用听他们说,王良明都能猜到,是那位新来的‘贺公子’要准备将自己挤走了。虽说,因为还剩下武藤跟这儿工作,薪水的问题,和住所的问题他倒一点不担心;可是,就要被这么突兀地‘辞退’掉,让已经干了两年多的他,心中多少仍有些难受。
王良明也不知舒莱曼到底怎么看待此事,想不想留下自己。
一整个下午,德国医生都在接待不同的病人,忙得抽不开身。武藤自然也得帮着他。
一段时间以来,诊所接收的患者是越来越多,以至于时常会有重症病人,需要被抬上舒莱曼的奔驰车,再由他带去有大医院的县城那边。所以,王良明自然也没多少和他俩搭话的机会,只能闷闷不乐地独自坐在沙发上,翻翻书报打磨时光。
“所以,你就私下和镇长达成了一致,准备轰我走了?”晚上回家的路上,当听武藤跟自己‘汇报’完白天的状况后,疲惫的王良明有气无力地问他。
“怎么可能嘛?”武藤笑了笑,揽过他的肩,安慰他道:“我也没有同意他的主意啊。只是告诉你一下有这事。具体该怎样,你也先别急,咱们再想想办法看。”
“实在不行,那我就去吧。”王良明知道这里头的深浅,也懂得镇长的为难之处。他清楚,贺地主一番话,在这儿可是比蒋介石的命令都管用,自己更没必要去让武藤为了自己,而去冒犯了他们。“也没事儿,反正现在有你在,暂时也不会有啥问题。”
“先别急着这么说,”武藤捏了下王良明的后脖,笑道:“就算你想走,我还舍不得你走呢。”
说着,男人便停下了脚步,拽着王良明,把他按坐到自行车的后座上。接着,武藤自己也跨上了车,扶正车把后,告诉他:“坐稳了,咱们骑车回家。”
“哎!别闹别闹!这铁板儿硌得难受!”王良明急忙阻止他。可是没用,武藤早已蹬起了脚蹬,将车踩出了老远。他没办法,只好先忍下屁股上的疼,环抱住了武藤的身子,以防止自己掉下去。
“哈哈。还是骑车快吧?”没过多久,武藤就将自行车骑到了家门口。男人坐在车上,回过身,一脸得意地望向被‘震疼’得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