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时间冲刷,得到一句人都是会长大的。
但诚然,所谓的改过和长大没什么关系。
赵持热得出汗,起手把额发抹到头顶,突显出的五官锐利阴冷,有着刺人的英俊。拐进某栋看起来年龄有他两倍大的筒子楼,跺脚踏亮楼梯间的感应灯。
走到二楼,隔壁应该搬来了新邻居,隐约有搬挪大物件的声音,他皱眉,但也没兴趣像条疯狗去咬人,掏出钥匙对准孔洞开了门。
屋里到处都是散倒的玻璃瓶,刺鼻的酒气混合着呕吐物,瘫在地上肥油堆叠满脸横肉的男人抬起眼皮。
依稀看得出他跟赵持五官相像,曾经也是个英俊的男人。他眯缝的眼跟没看到赵持似的,从自己呕吐的污秽里翻身又扯起震耳的呼噜。
这个该称为父亲的男人,只有每周工作的那三天还有人形,赵持习以为常。自从长大,男人再也打不过年轻力壮,经常参与各种争斗的赵持,加之房子记在赵持名下,赵持成年之后还不知道够不够狠心。男人彻彻底底颓废,变成一无是处的废物,他们开始互相把对方当做空气,无话可说。
赵持也不打扫客厅,没有这么好的事。他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手指咔咔松松骨头,摸出一沓钱开始点。
仔细算算,今天去学校抢到的钱存一部分,剩下的够他省着用到下个月。
他习惯用暴力解决问题,脑子却很聪明,换人抢了好几个。赵持不想一次刮得太狠,兔子急了也咬人,他会给兔子时间缓神,以便于今后再刮上无数次。
赵持斜坐在沙发上放空,想想这个家,想想自己的烂样,越发觉得活着真没什么意思。
隔壁的噪音越来越响,他烦躁地扭开门,随手揉烂塞在门把手上的广告纸,打在隔壁邻居紧闭的防盗门上。
还未做什么,那团纸滴溜溜滚回他的脚边。悄无声息的,有只小手将它捡起,回过神赵持只见到他头顶发丝细软的旋涡,弯曲细瘦一条脊背。
蹲下的小人站起身,清凌凌的眼珠子仰望着发现他的大哥哥,一眨不眨,另一只手拉住赵持的衣摆,摊开掌心糯糯道:"哥哥,你的纸。"
赵持低头看他,却如看天上明月滴落在地结长出枝丫,婉约洁白,横斜一枝,细细弱弱开出花来。
好像空气都是他的花香。
人的灵魂生而残缺,是分为两半的形状,和另一半拼接才得到真正的图案。
赵持还记得,连那不安轻颤的眼睫都记得根根分明。
遇见那个人之前,很多人都会固执的以为,自己是完整独立的个体。
那是他一生的魔障。
"赵持回来了?"
赵持托着行李上楼时遇到出门买菜的大娘,点头:"工作比较松动,还是觉得家这边方便,就申请调回了。"
大娘见他一副持重有度的模样,又是羡慕又是感叹:"还是你有出息,当年谁都没想到啊,哪像我家的小子!你要是有空,就来大娘家里串门。"
"一定。"他点点头。
苏放已经等在门口,两年时光,尽管平时也会在网络上联络,见到真人还是不同的。
高中正是男孩抽条的年纪,他长开了也那么漂亮,乌发雪肤,唇红齿白,高挑一个定定站在那里,宛如颗挺拔的小青松,让人一见生笑。
他还是那样羞怯,见了赵持抿抿唇,嘴角生涩的上扬,眼珠依然清凌凌两颗,坠在脸颊晕红上:"持哥。"
赵持这才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内心柔软成一片:"……小放,我回来了。"
"嗯!"
苏放将他暂时领到自己家里,赵持两年未归,隔壁屋子灰尘该一尺厚了,还不方便住进去。正好他们俩家亲近,苏放的父母也不在家,有位置让赵持暂住。苏放父母的意思,赵持暂住的时候正好能帮忙照顾苏放,白放心去旅行周游。
"持哥,我来帮你。"
赵持带回的东西不多,仍有满满一箱,苏放主动帮他整理东西,时不时问问他什么东西需不需要拿出来,在赵持眼里像一个勤劳的小妻子。
他像是很满意这一想象,愈发温柔缱绻:"还是我们一起吧。"
清理隔壁的房子是项大工程,加上工作,赵持算是要暂住一段不短的时间了。
"持哥你去我房间衣柜里抱床被子吧,爸妈把他们床上的被子收起来了。"
"嗯。"
赵持进到苏放的房间,他眼神一扫将布置物件尽收眼底,和记忆里相差不大,补了一些东西少了一些东西。房间里尽是苏放的气味,清清甜甜,让他略显兴奋,最终还是镇定下来。
他正要去衣柜,却看见书桌上摊开一本笔记样子的本子,没有看清字,格式的形状却像是……
日记。
赵持将门掩上,现在那本日记面前,今天的部分应当没写完,一支水笔开了盖放在一边。
从日期来看,苏放的日记并不是每天都写,大概隔几天才会挑想记录的事写下来,赵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