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林昭伴驾南郊,贴身随侍弘泰帝,日日Jing心侍奉。他人本细心,又兼知书达礼,善识大体,因此平日里说话做事,无一不合圣意。弘泰帝南郊祭天,本就要斋戒禁色,不能亲近宫嫔的。但晏林昭服侍他可心合意,便不yIn乐,得这般美人侍候在则,也是赏心乐事。
这日晏林昭服侍皇帝用过晚膳,赏一回月,说一回外朝琐事,便回入寝帐。内侍送上茶来,晏林昭亲手端过,服侍老皇帝饮用。皇帝一尝,茶味清芬,微酸袭人,原来是用山楂果煎水冲泡而成的。他方才用膳时胃口不开,嗅着这茶正合脾胃,不禁在晏林昭手中尽数饮尽,龙颜大悦。见晏林昭放了杯子,又来侍候自己净面更衣,细心按摩伏侍,更无一处不妥贴。一天疲惫都在素手柔指,温柔衣影间消除干净。待晏林昭伏侍他上了龙床,便又伸手搂住晏林昭的身子,微笑道:“阿昭来陪朕睡罢。”
晏林昭谢恩,也解衣上榻,倚在弘泰帝身边。弘泰帝伸臂搂住怀中一段柔顺娇躯,心旷神怡,慢声问道:“老七走了,你可知道?”
晏林昭一吓,立时又反应过来,老皇帝当是顺口一问。当即低首应道:“臣妾不知。皇上只告诉过臣妾,已封七殿下为龙翔军节度使,到北地随军。”
弘泰帝微笑道:“这是晋王办的,很好。你现下……也不想他了罢?”
晏林昭作出娇态,掩饰道:“皇上说过要臣妾留在身边的。臣妾身留在此,心便留在此。皇上不知道么?”
弘泰帝心怀大畅,微笑道:“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朕都很高兴。你这般听话,朕便赏你一件好处罢。知道朕为什么只带你随驾么?”
晏林昭也低声道:“因为臣妾有福气,合了……皇上的脾胃罢?”
老皇帝大笑出声,摸着他的长发,道:“合朕脾胃的,后宫中多得是。如何朕非要你这个娇人儿?”见晏林昭睁着一双晶莹美目,天真不解地望着自己,不由得低头亲了亲,枯皱的嘴唇碰触着融融长睫,微觉搔痒。他已少有这等敏锐触觉,此时尝来,仿佛怀中人的年轻Jing血也注入了自己身体里一般。不禁又搂紧了晏林昭一点儿,道,“因为现下整个后宫之中,只有你是会把朕当作活人来瞧的人。”
晏林昭大吃一惊,菱唇半张,怔怔地瞧着老皇帝,不解他语中之意。弘泰帝叹了口气,搂着他道:“若此时朕抱着的是曹凝,你猜他会做什么?”
晏林昭想了一刻,轻轻道:“侍奉皇上呗……”
老皇帝笑道:“他想着的侍奉,与你想着的,可不大一样。南郊祭天多好的乐子,勾着朕幕天席地的yIn乐一回,那便更加的有趣了,他便可以又增帝宠。他是合朕的脾胃的,但是不识帝王威权所在,有时便不知自持。”他搂着晏林昭,道,“但你不一样,你出身世家子,天性中又带一股纯良。虽然现下成了朕的宫嫔,亦要固宠,但是你的媚人手段,却让朕觉得欢喜温暖。”他亲亲晏林昭的额发,温柔道,“你侍奉朕的时候,瞧着朕的眼神,更象瞧着你嫁的夫君,而不是瞧着一个至高无上,能满足你无数欲望的帝王。”
晏林昭心中一痛,他侍奉皇帝,虽是迫不得已,但是毕竟禀性纯良,不由自主地便可怜这个衰颓的老人。小心侍候之余,也会将眼前之人想象成温柔体贴的蓝霄峥,以安慰自己的寂寞孤寒的内心,不想皇帝却解着了真意。他不愿再想下去,只琢磨着皇帝评说曹凝时的语中深意,轻轻道:“可是,皇上也说过,曹嫔三十年来能在宫里平平安安,那是他的手段本事……”
皇帝微笑道:“不错,你想不想知道,他是如何让朕离不得他的?”
晏林昭低首道:“方才皇上评说曹嫔的时候,并无好意。臣妾不敢听闻,只怕……只怕有误皇上教导之心。”
老皇帝大笑出声,道:“不错,那等手段,许多人见了,都误了一生。不过你既得帝宠,不见一见,迟早也是要失宠的……”他抚着晏林昭纤削肩背,眼眸混浊地笑说,“若是你冰雪聪明,能体味到帝心如何。也许朕能让你相伴天年,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