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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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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入水后不再干呕,而是开始剧烈咳嗽,胸膛里的气压不断上涌,他嘴巴撑涨得夸张,整个浴室里充斥着他气管受压迫发出的悲鸣,尖锐非常。

    不久后,他身上那股执拗劲儿松了,我也松开手,由他轻飘飘倒下去,刚好被我用毛巾接住下巴,捂着他嘴唇,由他肩膀颤动着吐干净了,我再拿开绒布,上面已经铺满暗红血水,举到光下仔细看,似乎有东西在其中蠕动。

    “……好冷……”

    我丢开毛巾,那里面的东西都捏碎了,不剩什么活物。得意被我安放在出水口,好让热流能滚过全身,我紧张地给他浇水,心里直打闷鼓:“现在怎么样?”

    他张张嘴,“啊”、“啊”地叫了几声,脸上眼泪也有,鼻涕也有,眼睛和鼻头通红,我试着展开手臂,怀里顿然一沉,他一秒钟也没思考就扑向我,紧紧抱着我,手臂死死按着我的后背,像是我永远也脱不开这个怀抱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

    怀里传来两声呜咽,我辨认片刻,才听明白他在喊我的姓名。

    得意靠着我,没有一根头发不是湿的,我的手掌犹豫一会儿,停在他背后,第三节脊椎骨往下,有两枚成斜线相连的微小黑痣,我的手正放在那里,那里属于颤抖最厉害的区域之一,甚至能触摸到他惊魂未定的心跳。

    “不怕了,得意,季叔叔在。”

    他被我环着躲了半晌,才肯抬起头,脸上泪痕乱七八糟,双颊被蒸得红彤彤,鼻头下面却水光晶亮,狼藉得很。我只轻轻碰他,尝到他嘴皮微咸,思考入口的是鼻涕或眼泪,他已自行凑近,稍一侧首,就将他的不安,他想被安抚的情绪送进唇中,同我干燥的口腔、潮湿的鼻息密切纠缠,甚至还残留一丝铁锈味。

    这时刻好像很多东西都虚化了,升华成一种迷离的雾气萦绕在陆地表面,带动其他神经,我开始往下抚摸——我知道这样不对,他才经历一场关乎性命的浩劫,我应该关心他胜过关心他的雌性器官,可一旦他在接吻时闭上眼睛,像是感到痛苦而皱起眉头(事实并非如此),在你们的嘴唇分离时轻轻喘气,睫毛扑闪,你会明白他愿意那么做的,甚至倾向程度同你一样深。

    我们在热水里拥抱,身体紧贴,很快那层雾气沉淀了,变成无数不可见的小粒子迅速运动,热量由我向他传递。水蒸气自天花板滴下来,砸中我的脑门,我便通透而醒悟,失而复得犹如药效过后的钝痛,融汇为射在得意身体里的精液,凝结成留在他肩膀上的泪渍。 结束后我们相偎休息,两人都有点犯困,彼此抱着躺了一会儿,我发现他注意到地板上颜色暗沉的毛巾,将他的脸转过来,让他只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们都在热水里浸泡太久,没有谁打算开口说话,他不再朝那儿望了。

    冰雪虫,一种成虫在雪花上产卵,进入龙体后迅速成长并寄生的物种,会释放麻醉神经的毒素,却耐受不了高温。很脆弱,脱离宿主就会死,但是没必要让得意看到它长什么样,所以我不会去捡那条脏毛巾的,我只会厉声给他一点教训:

    “以后还敢不敢接雪花?”

    他飞快晃晃头,黑发里的水滴子四处飞射,他察觉了,愧疚地为我擦脸。

    “我真担心你和意意都醒不过来……”我失落地将脸贴在他手心,“要是你们丢下我,这世界上只剩一个人怎么办?”

    他神情一滞,好像在我身上定了型,那双明亮、时常带水光的眸子注视着我,目光坦诚又痛苦,抱着他,他的心脏就在我怀里跳动,这样纯粹的心跳我有什么听不明白的?

    得意张开嘴,嗓音嘶哑:“……对不起。”

    我看见自己并拢五指,“没事。”

    “良意,我也怕,我怕还有好多事没有和你做,我怕好多话没告诉你……我想醒,我听见你在叫我,我想到还要养意意,可我就是……我没想到还能醒,我以为会一直睡到另一个地方……而且醒来看见的还是你!季叔叔,你知不知道我特别高兴,今天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一天。”

    你今天差点死了!我抓着他肩膀。

    不,不……他牵着我直起身,轻吻我的眼角,“季叔叔,只要你还在等我,我保证不做这些让你担心的事,我保证你一叫我,我就立刻醒来在你身边,我保证。”

    额角的疼痛渐渐消逝,我问是不是真的?他说当然了,我们白龙一族从不骗人,其他种族也不骗。

    我们都放下心,冰峰在热水浴里悄悄化解了,彼此不再介怀,至于今晚上其他的细节,谁也没提,谁也不问,我和他从此形成一种不可言说的默契,只要还能在一起,共度余生,那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再值得我们关心。

    确定了产期,日子一下光明开朗起来,干什么都像奔着抚养小孩去的,我和得意在家看电视,两个大人不知不觉地瞧了半天的胎教故事;我去厨房给他炸爆米花,想起一直闲置的料理机正适合做辅食;傍晚两人收拾衣服,得意叮嘱我,不能乱丢纽扣,得锁在抽屉里防备意意误食。

    我们抽空去置办家具和童衣,春节前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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