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欢接住了他，发觉了雨幕中孑然不同的泪水咸涩，她笑道：“淋雨太久会得风寒，你还想继续淋么？”
“可我锦衣玉食，我也很苦。我想吃糠咽菜，我想……”
“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厉害！”任玉树坚持说：“至少我送你回了客栈，有我在，他们不敢动你。”
任玉树咳嗽着松开洛欢，“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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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玉树反手抱住洛欢。
“哪有那么简单……”洛欢垂眸：“大家都过得很苦。”
洛欢散了雨云，脸颊红扑扑的，分不清气恼还是娇羞，她用手指在任玉树的额头重重地弹了几下：“雨停了，你该回家了。”
不仅没人看得见他哭，也没人看得见洛欢指尖攒动的灵气。
他没有理发冠，抬头望向清晨湛蓝的天，低声道：“你就尽情地笑话我吧。我根本不想回家，我不是父亲母亲想要的那种天才，也成不了什么栋梁。我羡慕城里的每户人家，没有钱，也没有权，或许会被欺负，但只要每天读书干活，交钱就有官兵保护。”
任玉树抹了一把脸，往那个虚无缥缈的身影探去，险些扑空摔倒。
洛欢的确有些累。
任玉树靠在苍老的树干上，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年少活力的精气，身子一点点往下滑落。
没有早春隆隆作响的雷声，只有漫无边际无法睁眼的暴雨。
“我不想回家。”
“你怎么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啊。”
任玉树伸出的手收回，捂住自己的眼，哽咽道：“我想天上下一场雨。你们都觉得我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我能么？我不能，我什么都做不到。”
纤细脆弱的小人仍站得直直的，温软且明媚。他用力吸了一大口属于她的气味。
但任玉树的话音消隐在了漫天雨幕里。
任玉树安安静静地立在洛欢身前，担忧道：“你为我用法下了雨，很快就会有修士找你，到时候你就惨了。”
“没什么修士能找到我的。”洛欢淡淡一笑：“他们没这能耐。”
“我真想告官你轻薄我。”
皇城在北，地干风少，不临海，极少下雨。
“可我还不想回家，我……我不放心你。”
衣角沾地，灰尘脏污，活像一条游荡市井街头的落水狗。
毕竟她用的是体内道种的力量，乃是天道之一，就是这天与地，再自然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