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不会有事的。”
傅钦烨身子僵了一下,随后松开了秦驷,脸上的怒火已经平息下去,看上去又恢复到了平日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秦驷摇摇头说道:“外面那么吵闹,我睡不着。”
傅钦烨也说不出来什么安慰的话,他自己也都焦虑的很,哪里还能去安慰秦驷呢,只能道:“你先回去吧。”
秦驷道:“我不回去。”
傅钦烨也没有力气跟秦驷争辩,于是说道:“随你。”说完,他转过身对那些押送赈灾粮的人说道,“你们先去休息吧。”
那些人惶恐的不得了,刚才又被傅钦烨吼了那么一通,哪里还敢真的按照傅钦烨说的回去呢,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动的。
傅钦烨看见他们的样子,顿时烦的不行,冷冷地说道:“怎么,还要朕服侍你们?”
这话一出,那些人才听了他的话,互相搀扶着去休息了。
傅钦烨面前摆着整整十车粮食,可是那些粮食还不如他现在所有的粮食多。
两百多车东西,粮食加上药材,还有一些衣物,这下全都喂给了匪盗了。该死的土匪!
傅钦烨攥紧了手,一言不发,看着这些粮食。
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告诉那些等在外面的灾民们呢,他们才是最期望今天可以用上那些药材的人。
秦驷看着傅钦烨的样子,在心里叹息一声,他果然还是太年轻了,现在他要做的应该是封锁消息,同时从邻省调集物资,哪怕紧一些呢,重金之下,必定能够筹到足够的药材。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万一又被拦路的土匪给劫了呢……
这倒是十分麻烦,这里的土匪也太没规矩了一点,连朝廷的东西都敢动,还是赈灾粮,这可有些不对,哪怕是土匪呢,若不是为了生活所迫,谁会做这样的行当,他们劫什么,也不该劫赈灾粮啊。
秦驷微微眯起眼,掩去自己眼里的深思。
一眨眼就到了早晨,门外渐渐喧嚣起来,秦驷能够听见门外的灾民们互相问好的声音。
傅钦烨也听见了,他坐了一晚上,一动不动的,这时候看上去分外可怜。秦驷吩咐瑶虞去打了水来,亲手给傅钦烨擦脸。
擦到一半,他才回过神来。傅钦烨伸手拽住她的手,突然低声说道:“皇后,你说,朕是不是真的应该放弃江西?”
若早放弃江西的话,他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处境。
秦驷直视着傅钦烨的双眼,发现里面呆着从来没有过的颓丧。
她心里一软,低声说道:“你忘了自己来之前是怎么说的了?”
傅钦烨苦笑一声:“以前都是朕想的太简单了。”现在真的来了,才发现这事情一点都不简单。
秦驷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说出口的却是:“你真的要走?那就出去,告诉那些你曾经救助过的灾民吧。”
傅钦烨低下头,他哪里说的出口,这些天里,他听见的,全都是别人对他的歌功颂德。他眼见着不知道多少人看他的目光也都充满了感激,以前他走在街上,那些灾民都会上前拦路,现在,所有的人一看是他的车架,都会让开路。
志得意满倒说不上,但傅钦烨却感觉到了以前从不曾感觉过的喜悦。
秦驷伸手抚了抚他的脸,凝视着他道:“要么出去说你要走了,然后大大方方地弃江西的难民于不顾,要么就去告诉他们药材没了,说你会加急从邻省调过来。你选哪个?”
傅钦烨却摇摇头:“调不过来的,江西三面环山,想要从别的地方调来物资,在路上花费的时间就要一个月之久。”
秦驷一愣,倒是没想到江西的天险,这也难怪,前身秦思本就是个娇小姐,别说是江西了,让她说京城是个什么样的,她也说不出来。秦驷也只是从傅钦烨嘴里听说了些江西的情况,若江西真的是三面环山,来的路上又有匪祸,加上征集物资也需要些时间,恐怕等到药材真的到来时,时间就不够了。
门外的喧嚣渐渐大了起来,已经有人在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徐子涛家的下人已经和宫女太监一起准备好了早上给灾民吃的东西,还有傅钦烨昨天决定开始分发下去的米面。
他曾说过,今天就开始让灾民恢复平时的生活。至于那些外来的灾民,也在城外搭了住处。
秦驷给傅钦烨整好衣裳,随后拉住他的手道:“走吧。”
傅钦烨一下警惕起来:“去哪?”
“自然是去告诉那些灾民你的决定。”秦驷不容置疑地道,傅钦烨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不能遇事逃避,无论他做了什么决定,不声不响的总不是个事。
眼下也没有好的办法,一旦傅钦烨从此沉寂下去,那他们的下场会比管事那伙人惨的多。
更重要的是,傅钦烨从此在百姓心中就再也不是一个一言九鼎的皇帝。
但傅钦烨却没能领悟秦驷的意思,他挣了挣,没挣开,于是把脸转到一边:“朕不去。”
秦驷的脸色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