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
「他人呢?」
没有东西回应它,原本栖息在身体内的系统,已经悄无声息脱离。他其实早该察觉到什么。
周身的气息变得压抑而不可捉摸,恐怖的力量在暮擒烟身上沸腾,促使他伸手将身前的狂风碾碎。
风神迦罗似乎察觉到什么,发出一声浅笑。身后羽翼疯狂扩张,青绿色的风旋闪烁着明灭不定的耀光。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不羁的烈风,一重又一重回荡整在个荒芜天。
但眼前新生的神明抬手,一座流溢着金光的天秤便如同被烙印在天穹,揭开了被伽罗神力蒙上的风沙,恐怖的神力扫荡过大地,从变幻莫测的气流中,锁定了风神。
四散而飞的青色羽翼转瞬成风,遮蔽住一片荒芜,令暮擒烟如同狂风浪chao中的一线明光,好像转瞬就要被扑灭。
空气中传来若有似无的叹息,像是丧钟,也像是悲鸣。暮擒烟目中最后的佛光已经散去,他的双眼全然被漆黑覆盖,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指节在缓缓收合。
恐怖的神力如同冰冷的指爪,穿透所有纷飞的青羽,将迦罗的身形从狂风中扯出。泛着寒光的锁链自天秤上滑落,带着禁锢神力的力量,将其束缚在天秤的一方。
暮擒烟的指尖向下微垂,囚禁风神的那方高高扬起,属于冥王的声音远比寒风更为彻骨。
“你还是,太轻了。”
死亡的Yin影攀爬上神体,迦罗的目中却没有染上半分惊惶,就像是世间随时可能停息的微风,无从捕获:“你早该知道。”骤然收缩的锁链,令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但他的话语没有停顿,“还要多亏你把他带了回来。不然这个世界,也要崩溃了。”
烈风一点点沉寂,透着垂死的腐朽味道。伽罗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接近于低喃,“反正我独自在这神界几万年,也够了。”
属于风的至高化身彻底消散,整个神域空气停固一瞬,如同静止一般。
用己身填喂神域数万年的迦罗,虚弱到不堪一击,在主神重新归位后,终陨落在黄昏天秤之上。
十三重天的虚幕被撕裂,露出大片虚无的深黑,那是从十八重天直泄下的Yin霾。
整个神界就像是虚假的倒影,在失去时刻流动在空气中的神力支撑后,露出本来的面貌。
深黑倾泻,逐渐吞噬一切。暮擒烟的衣袍上泛出浅薄的金辉,黄昏的天秤垂落,落于他的掌心。
四周一片死寂。
“江贺。”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更令人心惊。
万年来不断抽夺其它世界气运的主神遭到罪孽的反噬,被封去力量和记忆流落于各个世界,承受着那些被它掠夺的世界不断滋生的恶意。
失去世界意志的神界不断衰落,所有神明相继陨落。伽罗,是最后一个。
当流动于世界的风都停滞,这个世界,会彻底崩溃。届时碾转在各个世界的主神作为神界的意志,将跟着迎来死亡。
偏偏在这个时候,暮擒烟带着他回到了这里。主神归位,十八重天重新有了支撑——系统和江贺,是一体。
“我并非有意要骗你。”黑暗中,熟悉声音沙哑到低沉。
漫天金光如chao水疯狂铺开,若要将整个黑暗湮灭。但江贺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响起,如魔咒一般。
“我的记忆随着力量的上涨,逐渐清晰。白依依是系统对你做的最后一层阻碍。它在犹豫,或者,我们都在犹豫。”
是不是不要回到这里,就此消散,反而比较好。
虚无的黑暗中,一道人形逐渐聚拢,勾勒出熟悉的轮廓,想要靠近暮擒烟身后,却被汹涌的佛光驱逐,停留在三米之外。
暮擒烟手中黄昏天秤巨大的浮影破开苍穹,莲华绽放,承接他踏上一侧。无数满载着恶意的锁链滑动,束缚住无尽的虚无,将江贺的身形锁在另一端。
“这个世界早该结束了。”江贺看着暮擒烟的双眼,“逐渐腐烂的构造,即便用再多力量去填补,也无济于事。”
黄昏的天秤在向暮擒烟的方向倾斜,耳旁响起支离破碎的声音,是世界崩坏时发出的悲鸣。
如果这个世界在暮擒烟尚未到来之时就注定要死亡,那他做的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
“起码,让我亲手将你了结。”兜兜转转,暮擒烟的声音依旧温柔,空洞到没有丝毫热意的温柔。
“回到你自己的世界吧。”江贺无奈的笑了笑,身形一点点变得模糊,声音在涣散。
无尽的虚空流转,时光开始回溯。
神界十八重天彻底崩碎。
*
清晨阳光透窗,照亮半张大床。床上的男子睁开眼,脑海中响起的冰冷机械声,似曾相识。
“欢迎来到生存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