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稀薄的缝隙倾泻而下,亭檐上颤巍巍挂了半天的水珠,带着阳光下反射出的晶莹,坠入了地面的小水塘里。
苏爷爷看着面前低着头不肯直起身的苏锐,摇头叹息,都到这份上了,他不点头能行吗?
“今年过年回来吧。”
苏锐惊喜地抬头,苏爷爷随后又说:“顺便把人也带回来。”
天彻底晴了。
苏锐从爷爷那里出来,没做任何耽误,开车去找秦琅。他到剧组时,天已经快黑了,现场在收音,苏锐没急着给秦琅打电话。
剧组管理不算严,只要不影响拍摄,场务就不会来清场,不少路人正新奇地举着手机向内张望。
一条拍完,导演看后似乎觉得没问题,准备布景把剩下的一场夜戏拍了。秦琅跟他说了什么,导演又改了主意,让演员重新就位,补拍一组镜头。
苏锐在演员慢悠悠归位的空档,往秦琅那边走去。正听导演日常吹嘘的秦琅毫无征兆地回头,看到苏锐的一刹那,什么导演、剧组、拍摄全被他抛到脑后。
腿的反应比大脑快多了,众目睽睽之下,秦琅没来得及多想,遵从内心最真实的愿望,跑过去抱住苏锐:“你怎么来了?”
在来的路上,苏锐觉得自己只是有点想他,眼下见到了人,落入熟悉的怀抱,思念反倒决了堤:“你说我为什么来?”
大庭广众下,秦琅的脸皮还没修炼到,能将那些炯炯有神目光视若无物的境界。抱了几秒,秦琅有些不舍地把苏锐放开:“我也想你了。”
剧组里不知是谁带头起的哄:“哟,副导演这是要给自己加戏啊!”
“你们继续,就当我们不存在!”
这场合并不适合谈情说爱,苏锐打算回到场边:“你先忙,我去那边等你。”
秦琅不放苏锐走,把他拉到自己之前坐的位置上:“你在这里等,还剩一场夜戏,拍完就能收工。”
能近距离看着秦琅,苏锐没有拒绝:“好。”
苏锐坐的位置离监视器挺近,他保持自己的一贯作风,不会在别人的剧组,对别人的拍摄指手画脚。
看了两眼监视器上的画面,苏锐决定还是好好看秦琅吧。
拍摄时秦琅这个副导演,明显比只坐在监视器前当大爷的导演忙碌多了,起码关立航还有工夫关注一旁的苏锐。
关立航抱着想听八卦的心态问苏锐:“你和秦琅什么关系?”
苏锐坦然道:“他是我男朋友。”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八卦,关立航有点小激动,没话找话似的和苏锐闲扯:“你这是第一次看到真的剧组吧,之前是不是只在电视上见过?”
这个问题对苏锐来说就显得有些搞笑了:“我自己也是导演。”
关立航语气听上去明显不怎么相信:“哦,没想到啊,居然还是同行,你都拍过什么啊?”
苏锐报了一串片名,关立航“哦哦”了两声,表示自己没听说过,但一定会找来看看,到时会给苏锐提一些建议。
“你不先看看那边拍得怎么样了吗?”苏锐想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正事上。
关立航却是无所谓道:“只要新手才会全程盯着,这些东西都很简单,有问题的地方,我用眼角余光都能看出来。”
又是个误人子弟的。
苏锐开始考虑,要不要劝秦琅从这个剧组离开。
没多久,关立航掏出手机,开始噼里啪啦在上面敲字,紧接着出来的内容,让他脸色一变。他的余光没有看监视器,而是隐晦的在苏锐身上来回扫视。
天完全黑了,关立航终于对苏锐憋出一句:“你是不是姓苏?”
苏锐努力在场中捕捉秦琅的声音,关立航此刻的问话,对他来说和噪音没区别:“你不用再问了,就是我。”
关立航的态度立马三百六十度大反转:“原来是苏导啊,能和我合个影吗?”
苏锐毫不犹豫拒绝:“不能。”
一直到晚上八点半,这场戏总算拍完了。苏锐不给别人围上来的机会,他从人群中将秦琅拉了出来。
秦琅反牵着苏锐的手,带他离开。
夜晚起了风,秦琅摘下自己的围巾,给苏锐围上:“你今天突然出现,总觉得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挨得很近,苏锐拉过秦琅的手,握在掌心里暖着:“我爱你,这算好事吗?”
秦琅凝视着眼前的人,舍不得眨眼:“我爱你。”
苏锐:“爷爷想见你,今年春节我们一起回家。”
“好,”秦琅说着,在苏锐唇上啄了一下:“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这辈子你没机会放手了。”
苏锐回他一个吻,笑道:“我只能说,这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