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竟然会是这样?父皇还能祈求来世,可是他呢,为何阿筝当日要那样决绝,连半点机会都再不肯给他?
“恒儿,在你也经历了这相同的惨伤之后,若是你醒过来,你能不能明白为父心中的伤痛和苦衷,会不会不再那么恨我?”
“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秦恒犹不死心的问道。
以前王福贵就觉得永昌帝对永烈皇后有些不一样,所以不管陛下面上怎么凶巴巴的待她,但他对这位皇后却从来都是恭恭敬敬。可他是真没想到永烈皇后在他家陛下的心里份量会是如此之重。
“恒儿是哪天吐血昏倒的?”太上皇问道。
秦恒心中大震,这个和尚,他居然知道阿筝临死时发下的那个毒誓?难道……
“阿弥陀佛,陛下,太上皇可以求结来生缘是因为您母亲去时虽然心中怨恨,却并没有发下‘生生世世、永与君绝’之类的毒誓。”
虽然解开了和父亲多年之间的心结,但是让秦恒失望的是,父亲推荐给他的两位仙师,一个清玄道长,一个至德法师,都没能给出他想要的答复。
“这三年都过去了,怎么陛下就还没走出来呢!”
“我这些年一直在寻仙访道,就是希望来世能和你母亲再续前缘。恒儿,我已经写信给清玄道长和至德法师,也许他们能帮到你。”
众臣对此自然是喜之不胜,就是,怎么这父子俩一和好,永昌帝也跟他老子学,开始热衷于求仙问道。
“唔,倒
病榻上的人仍是双目紧闭,一脸沉睡的模样,却在他走后不久,从眼角处滑下一行清泪。
“其实在你娘去后一年,我也曾大病一场,我当时觉得若真就这么去了倒也不错,至少心里再不会那样伤心难过,可是我再一想,若是我死了,那这世上还有谁会记着你母亲,记着她的音容笑貌呢?只要我活着一天,你母亲她也就活在我心里一天,人只有活着才会还有一线希望,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永昌帝终于在昏睡了一个多月后,醒了过来。又调养了月余,终于大病初愈。没过多久,众人就发现病愈后的永昌帝的一些变化。
“永烈皇后死时一腔愤怨,这又是以她的命发下的血誓,因此,无论您再怎么苦修苦求,此后生生世世,别说阳世,就是阴间,您和永烈皇后都是注定再无缘相见的。”
咦?是太上皇在说话,听上皇这话中满满的感慨,难不成在太上皇心中也有什么走不出的伤痛不成?
这日子王福贵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是七月初四那天。”话一出口,他突然想起来明面上永烈皇后的薨逝之日是七月六日,但她自刎而死的那一天正是永昌四年的七月初四。
口水显然是不太可能,那就只能是泪水了。难怪永烈皇后去的时候,陛下一滴泪都没有流,这是全都在这深夜里独自流泪到天明了。
“想不到姑母的那个诅咒,你到底也还是没能躲过……”想想他们父子二人的同命相怜,太上皇不禁老泪纵横。
“为何不能?”秦恒不解,明明是这两人跟他父皇说让他父皇苦修好下辈子再和他母亲重续前缘。
他这心里想着,不由的就喃喃说出了声。
太上皇也不需要他再说些什么,“你们都下去吧,朕想和恒儿单独呆一会儿。”
最让众人惊讶的是,永晶帝自病好之后每日都去上阳宫给太上皇问安,父子俩经常一谈就谈上半天,这对冷淡多年的父子之间竟然冰消雪化,终于父慈子孝了!
“有些伤痛正是因为它太过剧烈,刚刚发生时反倒没什么感觉,因为那时倘若有一丝感觉,都会让人即刻崩溃,只能先把它们埋进心里的某处角落,暂时不去理会。可这些埋在心里的伤痛若是不能及时化解,不管你将它埋得有多深,它总会在某个特殊的时刻猝不及防的钻出来给你猛烈一击。将它们在心里埋得越久,这些伤痛就越是噬人。”
“看来你也知道恒儿他是为何才会一病不起?”太上皇又问了一句。
王福贵听太上皇用一副过来人的口气一脸平静的缓缓说道着,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福贵没敢多想下去,在他心里还是更关心永昌帝多一些。
太上皇坐在儿子床边,缓缓述说着这些年来藏在心里的那些话,那些他一直很想对他的恒儿说却始终没能说出口的话。
不想却有人回了他一句,“这世上有些伤痛是让人一辈子都无法走出来的!”
“回上皇,小奴侍候了陛下这么多年,觉得陛下多半是因为永烈皇后的缘故。只是小奴不明白的是,永烈皇后刚去的时候陛下看着还好,这都过去三年了,怎么突然一下子就病成这样了呢?”
“陛下便是苦修个千八百年的,也求不来和永烈皇后的来生缘,只是白费力气罢了!”清玄道长很干脆地告诉他。
等所有内侍都退了出去,太上皇坐到秦恒床边,有些颤抖的手轻轻抚上他瘦削的脸颊,这本是他心爱的儿子,但这几十年来父子间却是冷淡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