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艳的白色,明亮得近乎刺眼,没有丝毫氧化的痕迹。
方理:“其余的,她只是赞扬你是一个好床伴。”
他装作没听见,快步走向画廊深处。
施斐然弯了弯唇,保持呼吸——吸气时却莫名噎了一下,而后留意到面前过于鲜艳的墙……
现在连油漆味都这么隐蔽了。
有冰凉的触感贴在额头上。
声音和视野逐渐恢复。
土耳其的热气球。
“抓住她!”方理喊着追上去。
裴映约他去逛画展,约他去剧院看歌舞剧,约他去图书馆,约他坐热气球,约他去动物园……
窒息感瞬间乘平方涌上来,他被迫一声声咳起来,弯下腰想去抓女孩的手。
施斐然无暇分析她为什么跑向自己,只专注抬起手中喷剂,凑到鼻腔下方——
施斐然现在正好站在艺术空间尽头的室内小型喷泉旁边。
施斐然挑了挑眉:“那她没有赞扬你是一个大度的男朋友?”
他被一只手抓起来,什么东西凑到他鼻腔下方,他条件反射地深吸一口气。
是嘴唇。
这次不会有裴映救他。
裴映去医院了。
此刻他们两个旁边没什么他顾忌的人,施斐然连表面风度也不用维持。
死亡的过程过于痛苦,施斐然感知着极致的窒息,听到自己发出的哮鸣声变模糊。
因为她戴着工作牌,隐匿在另一波人群中,就算她今晚一直往自己身边站,施斐然还是自动忽视了她。
“提起来访内容只有那一次。”方理说。
这已经不算恶意了,这是要他的命。
成功夺走他的喷剂!
可能他出现幻觉了,把方理当成裴映。
他知道这种站位可能是一种暗示,但她年纪看上去二十岁左右,太小了,他不会去搭讪。
片刻后,施斐然听到这人沉沉地吐气声,他看见这个人抬手盖住眼睛,有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又被那只手向下抹掉。
他想推开所有工作陪裴映飞到卢其他,去那所画廊看画展。
“这儿装修好多久了?”他问方理。
他似乎没有哮喘发作这么长时间……
施斐然面无表情看着方理:“谢谢你提醒,”他随手往身后指了指,“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得忙着继续躲开你了。”
他抬头,看见一个年轻女孩,胸前挂着工作牌,蓝色的系带,工作牌随她跑动而不停摇晃——
迷宫那次,裴映很快就出现了。
或者这人其实连方理也不是,他快死了,所以看谁都是裴映。
那座拥有最多初版书的图书馆。
施斐然尽可能让自己不表现出异样。
还有剧院里一票难求的《卡门》和《莎乐美》。
那女孩伸手一把摁住喷剂喷头,他下意识抓紧瓶身,对方抢夺中脚下一滑,直接坐在地上。
崭新的墙面散发着未知的香味。
哮喘发作,他能保证自己把喷剂拿出来就已经不错,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那是她的人生,”方理笑了笑,“我无权站在道德制高点评判她。”
眼前这位裴映疑似者也在沉默。
他绝对没见过这个女孩。
不对,这是他唯一一次哮喘发作这么长时间。
艺术空间里虽然人多,但谁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任由女孩冲撞开他们跑向门口。
“施总……”方理又跟上来。
他脚步不停:“是吗,我记得你说的是徐涵经常提起我。”‘经常’两字放了重音。
所以他没有提防直直冲来的脚步声。
奇怪,施斐然虽然难受到恨不得谁赶紧杀了他,但意识却在此刻越发清醒。
方理:“上个月吧?怎么了?”
他先看见围上来的人,而后才注意到托起他的是裴映。
简直像打篮球时的对方球队vp,卯着劲儿要拦他。
非洲的动物园。
就在他整理情绪时,方理又拦上来:“你能别躲着我吗?”
真的直面死亡,他发现他满脑子都是裴映的画——那些没发表过像写日记一样的素描。
施斐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方理。
他不受控地咳起来,手摸进裤兜,掏出裴映给他的速效喷剂。
是的,对比于方理如此境界,他甚至不允许裴映喜欢过任何人。
“我想再次跟你道个歉。”方理跟在他身后,“那天你走得太急,我没来得及跟你说清楚,徐涵只是不小心说过你那一次。”
女孩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突然一扭头,爬起来转身就跑。
施斐然沉默着,长久的缺氧让脑袋很痛,里面像有一根针,动一下痛一下。
他想不通女孩对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恶意。